“皇后的性子十分要强,朕为临淄王时,她不喜朕与别的女子来往过密,朕便时时提醒自己,不可惹她生气,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如今朕贵为天子,皇后若善妒,朕如何为皇家开枝散叶?”
被皇后赶出南薰殿一事,让玄宗脸面无光,他跟姜皎说着王皇后,一怒之下恼道:“若非皇后还算贤良淑德,朕与王守一又素有旧情,大明宫容不下一个敢忤逆朕的皇后……”
听她父皇说着对王皇后不满的话,李丝絮捧着手上的史记杂谈,只觉得一阵触目惊心。
虽说她父皇话语里的废后之意,多是气话,但姜皎听到她父皇这番言论,却没有多震惊的样子。
显然她父皇怕是不止一次,在姜皎面前表达过对皇后的不满。
跟姜皎倾诉了一通,表达完对王皇后的不满,玄宗的怒火像是平息了下来,语气渐渐变得平静。
“黔州刺史上奏,五溪境内匪徒猖獗,常有烧杀抢夺,掳掠人畜之举。”
玄宗拣了一本还不曾批阅的折子,吩咐姜皎:“替朕将那本载有黔中道境内地志的书册取来……”
李丝絮手上捧的史记杂谈,记录有西域地区的地志以及人文风采,意识到她父皇要姜皎找的黔中道境内地志,极有可能就搁在离自己不远的书架上。
偷听了后宫秘辛的李丝絮,忙将自己裹在宽大的外袍里,滑倒在身下的蒲团上。
等姜皎绕过来,顺着书架开始翻找载有黔中道地志的书册,看到了倒在蒲团上熟睡过去的李丝絮。
“公主,公主快醒醒!”
“这么睡恐着凉了……”
姜皎试探着喊了一声,蹲下来刚想摇醒李丝絮,听到动静的玄宗,从御桌旁起身绕过书架,看到蒲团上的李丝絮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朝姜皎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别吵醒了朕的小公主!”
被外披裹成一团的小人儿,身子歪倒在蒲团上,白净小脸上长翘的睫毛一颤一颤,恬静的小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想到昨晚张垍将月儿救上岸,又是他的小十施救,才让月儿免遭一劫,玄宗满目疼惜将蜷缩在外披里的一团抱起来,轻手轻脚将她置放在御书房的软榻上。
怕李丝絮冻着,玄宗还脱下外披替她盖上,刚要抽身离开处理政事,睡梦中的李丝絮突然一个侧身死死拽住他的手臂。
“父皇,救月姐姐,快救月姐姐……”
连熟睡了都跟在玉真观时一样,下意识要攀着他的手臂,玄宗想要扒开李丝絮的小爪子,听清楚她在嘟囔什么,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然后,就瞧见软榻上睡得不甚安稳的小人儿,有晶莹的液体从长翘睫毛遮掩的眼角渗出来。
玄宗只觉得那滴泪像是滚在了他心尖上,一时心疼得不行,扒她小爪子的动作变成紧紧握住,还下意识轻声安抚。
“小十不怕,父皇在,是父皇没有护住你和月儿,以后父皇不会再让朕的女儿受伤害……”
当姜皎看到倒在蒲团上的李丝絮时,其实是试探着在喊她,他不信聪慧如十公主,会心大到在玄宗的御书房熟睡过去。
甚至玄宗心疼抱着李丝絮,轻手轻脚将她置放在软榻上时,他还想着找个机会试探,十公主到底是不是在装睡?
然而看清楚玄宗目光温柔看着软榻上的小公主,还紧握着她的小手郑重承诺的样子,姜皎识趣的没有张嘴。
毕竟常伴君侧,他知道玄宗的承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哪怕宁王曾经有禅位之功,若敢再动十公主和月公主,玄宗也会翻脸不认人。
且不管这位小公主是真睡还是假睡,关键她脸上被蒲团压下了印痕,已经让陛下相信小公主在熟睡中还惦记着月公主的安危。
连宁王都招惹不起的存在,他还是识趣的闭嘴吧!
姜皎脑补了一堆小公主不好招惹,被玄宗握着手的李丝絮终于慵懒的睁开双眼。
她一脸迷糊:“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