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儿就是觉得宫里不太平!”
穆公主像是压着满腹心事,如今出宫尚亲了,她牵挂的事情依然放心不下,这会儿洞房里四下无人,面对与她亲近的小皇妹,她总是愿意吐露心扉。
“穆儿以前还觉得武婕妤有些可怜,她膝下所出的孩子都保不住,只一个清皇弟养在宁王府,还算平安无恙。”
“从除夕宴那日后,皇妹帮了皇后娘娘,穆儿才清楚原来看着可怜的婕妤娘娘,是那般心机深沉,果然元宵那日赏灯又出了她从城楼上滚下来的事儿。”
李丝絮沏了杯温茶给她,永穆公主用茶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下去:“皇妹用永和郡马的恶行,帮了皇后和贵嫔娘娘,穆儿本以为她无法翻身了。”
这些天玉真公主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让她游山玩水,在长安城中逛来逛去。
宫里发生了什么,李丝絮还真一无所知。
李丝絮问她穆姐姐:“武白莲又干出什么事儿?”
永穆公主微微错愕,不明白她皇妹怎么喊含冰殿那个武白莲,但她是真有话要叮嘱李丝絮,所以也就不管这些细节了。
“昨日父皇下朝后,武婕妤撑着还没养好的身子,跪在寒风中,请父皇重重处罚永和郡马夫妻两个,父皇因此觉得她深明大义,将她送回了含冰殿,还在含冰殿歇了一晚。”
千防万防,没有防到武婕妤还有这一手。
永和郡马拐卖孩童,犯下众怒,特别是他好死不死还绑了自己这个公主和张尚书的孙女儿。
可以说,从羽林卫闯进大慈恩寺那一刻,永和郡马夫妻两个已经没了活路。
他父皇迟迟不处置,极有可能是念在穆姐姐大婚之期将近,等她穆姐姐的婚事过后,永和郡马必定难逃一劫。
但恰恰是因为她父皇的这个权衡,对穆姐姐的爱惜之情,让武婕妤钻了空子。
自断其臂!
为了她父皇不为难,连自己的血亲都能舍弃。
那样娇柔的美人跪在冷风中,自然能让她父皇又念及旧情,怜惜她几分。
李丝絮感叹道:“丝丝以永和郡马入局,化解皇后和贵嫔娘娘的险境,她又以永和郡马这枚弃子掰回一局,当真是个厉害的。”
“是啊,穆儿也觉得她是个极厉害的,比淑妃娘娘还可怕。”
“穆儿一向不想将人想得太坏,但也并不是不能看清宫里的弯弯绕绕,穆儿知道让皇妹尽快回宫,有些太自私了些,但如今穆儿出宫尚亲了,以后不能时时陪在母妃和皇后娘娘身边,总归放心不下,少不得还请皇妹多看顾一二。”
永穆公主有些愧疚:“按理来说穆儿身为皇姐,要多关心皇弟皇妹们,但穆儿无用,皇妹又聪颖灵慧,穆儿只有厚着脸皮将母妃托付皇妹了。”
李丝絮跟永穆公主说话时,烹制精美的各样菜肴被盛在琉璃碟碗内端上了桌,驸马执着琉璃酒盏,开始一桌一桌敬酒了。
今日来赴宴的宾客,见到用来宴客的碗碟竟用价值不菲的琉璃器,以为尚亲的到底是陛下宠爱的大公主,才会拿出一些琉璃器宴客来彰显尊贵。
结果却发现,桌上所用杯碗碟盏皆是琉璃。
如此大手笔,震到了上门赴宴的客人,交头接耳开始议论纷纷。
“到底是陛下的大公主,婚宴竟以琉璃为器,足以彰显这位公主在陛下心里的贵重。”
“谁说不是呢?听说礼部有大臣进言要削减公主的嫁妆,陛下同意了,还以为大公主不受宠,如今看来不过是揣测罢了。”
“陛下登基以前,宫里每三年才举办一次琉璃宴,如今竟在大公主的婚宴上见识到了。”
“大公主端正美好,为人仁孝,王家娶了这样品貌出众的公主,真是光耀门楣……”
原本玄宗采纳了大慧禅师的进言,削减了婚宴规格,以及部分嫁妆,身为天子言而无信,让定安公主和王同皎觉得脸面无光。
如今听到宴席上惊叹于琉璃器的种种议论声,觉得面子全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