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日头已然逐渐西斜,金色温暖的阳光穿过松林,斜斜的铺满半个院落,将这位第10军前军长的高达身影投在白白的山墙上。
那名站起身合十邀请方显绝讲话又坐下的青年僧侣听至此时已然是满目泪水。
站在不远处的老僧默然喟叹。
佛门清静,却依旧洗不净他这弟子内心的怨愤!
“各位,我们何其不幸,何日寇大了多年,今天又到了这样危急的时刻,但我们又何其有幸,在战火纷飞里还有这样幽静的地方谈经论道。虽然洛阳失守,襄阳也几度沦陷,但衡阳还在,我们的一线希望尚存!只要我们守住这条生命线,以时间换空间,化被动为主动,中国就不会亡!”方显绝此时的情绪明显激昂起来。
“如果我们每个中国人,上到国家统帅、大军重将,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下到普罗大众、僧侣道众,个个都有‘上马杀寇,下马学佛’的抱负,那我中国必定不会亡!”
那么眼中满含泪水的青年僧侣再也按捺不住,泪流满面的站起身,举起右臂高声大喊:“上马杀寇,下马学佛!”
一众僧侣亦纷纷站起身,跟着振臂高呼!
僧侣们雄壮的口号响彻山林,隆隆在山中回响!
清幽的千年古寺,在这一刻,已经注定是不再清静。
哪怕是神情淡定自若的老僧,此时眼神中亦不再向之前那般静若止水。
他是修行者,但身心依旧是中国人。
唯有赵君麦,看着被僧侣围着的同僚,眉头微微皱起。
方显绝和他在衡阳共事近一年,双方对彼此为人和能力都还算欣赏,不然今天也不会一起来这福严寺。
只是,方显绝一直和那位提携他担任军长而今又亲手将他逼出第10军的薛司令官不是很合拍。
就像他刚刚所说的这些话,其实已经很清晰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不久之后潭州和衡阳必有一战,但这显然和薛司令官的观点相悖。
虽然自己刚刚已经极为明显的提醒了他,但这位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或许用不了多久,他的观点就会被人传至薛司令处,这第10军,看来他是再也回不来了。
“小师傅,敢问法号?”方显绝这会儿却是因为尽说胸中之言,仿佛狠狠吐出一口闷气,将目光投向那个情绪高昂的年轻僧侣。
“我法号慧园!”青年僧侣连忙回答。
“好!你我还会再见的。”方显绝微微一笑,举步向外走去。
见过方丈又拜了大佛的方显绝一直走到寺庙门口,看向侧面山上山林掩映中一栋栋半西式青砖建筑拔地而起,侧首看向身边相送的澹台老帅哥道:“澹台先生留步,请问唐团长在何处,时光匆匆,上次见面距今转眼间就是近半年,我这都要走了,他如何还不来送送我?怎么的,是觉得我这个中将参议不配吗?那可小心我在何部长面前告他一状,让他以后都没这么快活喽!”
唐刀率领四行团可就驻守衡山这一区域,虽属于战区司令部直辖不归这位管,但在人家的地盘上,若真不来送行,那真的是没了礼数。
方显绝这席话看似是玩笑,但也有可能随时成为真话。
“唐刀他昨天就说过,如果方军长真要调离,那一定会来福严寺,那他这个工兵团长一定恭候大驾。”澹台云舒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
“哈哈!唐团长这个自封的工兵团长名头取得好,取的秒,深得我心啊!那我这个参而不议的参议,无论怎样都要去见见这个工兵团长了。”
四行团在1942年底接调令,改属第9战区统辖,原本以为是接连两次潭州会战第9战区急需力量补充,唐刀想着还能参加一下第三次潭州会战。
结果,四行团直接被派驻于衡阳边上的衡山驻防,顺便在南岳这片青山上当工程兵,和打仗没有半毛钱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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