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沅想说他太过冒险,也想说他异想天开,可对上他平静之下隐藏着汹涌的凤眸,却莫名觉得,他或许真的能够做到。
他能替他父兄报仇。
他也不必花费十年、二十年去慢慢筹谋。
“谢云宴……”
苏锦沅对着他眼睛,心神剧烈晃动。
谢云宴低声道:“你信我,只要拿住漕运司,我就有办法将那些兵力握在手里。”
“阿沅,我想要你帮我。”
这一次,他没叫嫂嫂。
谢云宴紧扣着苏锦沅的手,将那面御赐金牌放在她手心之中。
十指虽未交缠,可他指尖却紧紧扣着她的手,掌心相握时,手心里的金牌散发着炙热,而谢云宴的目光格外专注。
“此去江南,定难安稳,等到了南地之后更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
“漕运之上我有把握,可调兵之事终究会有风险,我需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也替萧家留一条生路,除了你,我信不过任何人。”
谢云宴声音平静,
“你拿着这个,若有万一之时,可顾大局,舍了我。”
苏锦沅手心一颤,脸色微白。
哪怕未曾说得太过明白,她也听懂了谢云宴的意思。
她突然就想起当初他刚从狱中出来,浑身是血,满是戾气的模样,他从未有过一日忘记过临川的事情,从未有一日忘记过萧家的冤屈。
真凶未除,萧缙等人也从未真正昭雪。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故作安宁粉饰太平,他要让那害死萧家上下,害得数万将士命丧临川的人,去九泉之下给他们磕头认错,替那些亡魂昭雪。
哪怕冒险,却值得一试。
苏锦沅紧抿着嘴唇时,有些口干舌燥,心中也是剧烈跳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本想安宁平和的身体里不断冒了出来,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
她想要陪着谢云宴去冒险。
她恍惚觉得,也许这才是她当初回萧家的目的。
“别胡说,你要是死了,谁来替萧家出头?”
苏锦沅握着那令牌时只觉得像是烫手山芋,可她也知道,谢云宴虽然跟庆帝做了一场戏,却未必能够瞒得住外人多久,一旦开始清查,早晚都会惊动那些人。
到时候他就是众矢之的。
这御赐金牌是保命的东西,也是谢云宴留的退路。
苏锦沅伸手紧紧握着手中的御赐金牌,对着谢云宴道:“这令牌我会收着,你也得给我管住了你自己的命。”
“我跟你一同南下,是个人都会疑心我知道内情,你要是出了事,我也难以独善其身。”
她说话时有些故意的恶声恶气,
“你别死了连累了我!”
谢云宴见她故意冷着眼恶狠狠的样子,却只觉得难得的可爱。
他凤眸温软下来,喉间溢出些低笑。
眼见苏锦沅抬眼扫过来,谢云宴连忙低咳了一声,眼底带着笑正色说道:“好,我定会拼命护着嫂嫂。”
刚才原本还有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谢云宴朝着苏锦沅露齿一笑,
“好了,咱们现在先出城吧,免得待会儿撞上了宫里的人尴尬。”
苏锦沅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的恶劣挂不住,连忙垂头系好了披风:“祖母她们那里……”
“我已经跟四哥说过了,他会转告府里其他人。”
漕运之事不是小事,庆帝做戏也会做全了,他“擅自离京”之后,宫中会“迁怒”萧家这边,虽不至于降罪,可训斥几句肯定会有。
谢云宴已经跟萧云鑫说得清楚,免得他离京之后,萧家剩下的人惊惧。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