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公无私,你刚正不阿,可那宋家不也一样囤粮,他们不也草菅人命发了国难财,可=你能容得下宋家上下,推举他们当了皇商,就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文家。”
“你不过是看不惯我!”
薄柄延声嘶力竭的低吼时,言语之间满满都是怨恨。
“你就是针对我,才对文家锱铢必较,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薄膺皱眉看了他片刻,险些被他的话气笑:“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薄柄延冷笑着回道:“那不然呢!”
“你难道不是看不上我,难道不是觉得我比不上薄聿,难道不是想要让我替他腾路,才小题大做,所以才将我赶出京城?!”
薄膺其实很少这么仔细地去看长子。
他一直知道他跟薄聿父子关系不睦,也知道他心眼小,明明没有能力,却又自负容不得人,可他没想到薄柄延对他有这么大的怨恨。
他坐在那里,抬头看着神色狰狞的长子时,静静开口,
“户部管朝廷财政,这几年宫中奢靡,国中歉收,又逢天灾人祸不断,那地方早不是安逸之所。”
“临川水灾,户部死了一个侍郎,西北旱灾,户部填进去了三个主事。”
“你向来好大喜功,贪利冒进,行事又不谨慎,耳根子还软,若是进了户部,凡有错漏,头一个被推出来顶罪的就是你。”
薄膺神色淡漠,看着薄柄延说道,
“宋家的确也曾囤粮,可他们事后拿出数十万石粮食,几十万银钱用以抵罪,更在朝廷无粮无钱赈灾之时,帮着朝中筹措钱粮。”
“付出这么多代价,他们也只换来一个皇商之名,且三代之内都难以踏足仕途之路,所以陛下愿意轻放了他们最初囤粮之事,可是文家呢?”
“你纳了文家之女,文家就和薄家牵扯不清,若不重罚便是徇私,旁人不会觉得是那些事情是文家做的,只会说是薄家借难发财,说你薄柄延甚至我薄膺行事不义。”
“我若高高在上之时,自然无人敢提及此事,可若有朝一日我这相位不稳,亦或是薄家犯事,今日文家之事,就会成为薄家的催命符。”
薄柄延张了张嘴,脸色涨红,想要说什么:“你何必夸大其词,不过是个文家……”
怎么就能让薄家去死?
薄膺看着他梗着脖子的模样,冷声说道:“你可知道,王长栋死了。”
薄柄延瞳孔猛地睁大。
薄膺说道:“他死之前,与人发现诅咒晋朝灭亡的神谕,他跟人毁了那刻着神谕的东西之后死得不明不白,人人相传他是因诅咒而亡,陛下也下令让人严查此事。”
“你但凡还有半点脑子,就该明白若是有心人知晓王长栋的身份,他的死会给你自己和薄家惹来什么后果。”
薄柄延听着薄膺的话,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转而变得苍白:“不可能……我不知道……我,我只是送他进了戍营而已,那什么诅咒,跟我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去陛下面前辩解?”
薄膺见他吓得六神无主,刚才那怨恨恼怒散了个干净,反而整个人不知所措,甚至惊慌的完全没法去想该怎么解决。
他突然就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
有些人,糊涂一辈子也点不醒他。
薄膺说道:“我不管你是耳根子软也好,还是因为其他事情送了王长栋去戍营,他的事情都必然要给陛下一个交代。”
“王长栋的事我会替你善尾,你出去吧,回去好好准备年后外调的事情。”
薄柄延脸色惨白,连忙再次跪了下去,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声嘶力竭。
他跪着到了薄膺身前,伸手扯着他的衣袖哭声道:“父亲,父亲我错了,是我糊涂……父亲您饶了我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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