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伴着寒风弥漫京城,雪花落在街头,被过往马车碾成泥水,再重新覆上一层浅白色。
房顶树梢,雪色皑皑。
霍柔裹着雨过天青的斗篷,雪白兔毛遮住了白皙的下巴,只露出粉色小巧的唇来,怀中抱着手炉刚到玉磬堂门下,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咳嗽声。
门帘一掀,烧着地龙的屋中热气铺面而来。
霍柔拍着雪朝着里头走时,就皱眉说道:“怎么又咳起来了,今天的药用过了吗?”
抬头瞧纤瘦人影靠在榻边矮几上翻着账册,霍柔顿时就恼,
“你怎么又在看这些了,刘女医不是叮嘱过了,让你好生休息。”
苏锦沅手中账册被强行抽走,见霍柔将取下的斗篷裹着账本一起塞到行露怀里,然后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她脸上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都躺了好些天了,骨头都快闲的发懒了。”
霍柔不高兴道:“光躺着怎么能行,你得放宽心思,府里的事情有我呢,再不济还有祖母她们帮着,你就好好养着,干什么非得事事操心闲不下来。”
说完她朝着一旁怪道,
“珍珠,你也不管着你家少夫人一些!”
珍珠也换上了松绿色袄裙,端着温热的蜜果饮送上来时,有些委屈:“四少夫人,奴婢哪能管得住大少夫人?”
见小丫头眼儿溜圆,苏锦沅失笑:“好啦,你就别怪她了,她可将我盯得紧着呢,我这才刚看了不到半本你就回来了。”
她声音有些虚弱,面色也泛着病后的苍白,斜靠在引枕上时,膝上半搭着羊羔绒薄氅,蜷着脚说道,
“我就是想着外头庄子上和铺子里的账都送了过来,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再过几日又要开始铺设岁除的东西,所以想要帮帮你。你要是嫌我多事,那我不看就是。”
“我哪儿就嫌你多事了?”
霍柔顿时嗔她,“我就是怕你好不容易才好一些了,再给累着。”
苏锦沅这一场病就病了小半个月了,从初雪落时,一直到雪漫京城,时好时坏,断断续续一直咳着。
她腿上的伤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脸上结痂的地方也长出了新肉,只留着一条浅浅的粉痕。
可这咳嗽和风寒却总除不了病根。
刘女医隔三差五就替她请脉,席君宁中途也来过一次,就连高太医也曾过府,诊治下来都说她这是积劳成疾,陡然风寒,攒在一起的恶疾就连着发作出来。
药得用着,人也得歇着。
关键是得让她放宽了心,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操心。
萧家众人闻言之后,几乎都将她当成宝哄着,谁都不许她再管府里的事情,养了这么长时间,人依旧瘦了一圈,瞧着气色总是不好。
苏锦沅哪能知道霍柔的意思,本就是玩笑话,取笑她两句之后,就问起别的事情,“庄子上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霍柔瞪她:“不是都说了不准管?”
苏锦沅就那么看着她,安安静静的,到底还是霍柔扛不住,嘟囔着嘴说道,
“反正你就是闲不下来。”
“放心吧,庄子上的事儿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今年年节不好,我照着你之前的意思,给所有佃户的租子都少了三成,又免了他们明年一季的粮食,他们都很是感激呢。”
苏锦沅闻言眉眼微弯。
霍柔半趴在矮几上,小口小口地喝着蜜果饮。
那蜂蜜混合着果子的香甜,温温热热的滑进喉间,让她舒服得有些眯眼,
反正都说了,她索性继续,
“西郊那边两处庄子上的管事果然闹了事,还阳奉阴违,暗中涨租两边吃,我照着你之前说的办法,直接命人抓住了他们把柄好生收拾了一顿,送去了京兆府衙。”
“剩下那些人被吓住了,几乎都安分起来,有好些贪了银钱的,也陆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