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楼之上,眼看着刘丰三人不信邪,再试了一次,这次那弩箭直接钉在了刘丰脑袋旁边,吓的他们连滚带爬回了房中,“砰”的关上房门。
院中那些人更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踏出院门半步。
魏春华才扭头看着身旁这位年轻的有些过分的钦差大人:“谢大人将他们软禁在这里,就不怕熊锐元发难?”
“本官何时软禁他们?不过是让他们看管钱粮,各司其职。”
谢云宴凤眸微挑时,似笑非笑,
“陛下让我负责赈灾之事,我自然有权调度地方官员,如此重责落在他们身上,那是对他们三人的看重和信任,熊大人为何要发难?”
魏春华闻言忍不住也是嘴角抽动了下,哪怕没看到熊锐元,也能想象到他听到谢云宴这番话后会有什么反应。
刘丰三人来这里为着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原以为谢云宴会与三人周旋,却没想到他从照面就直接将三人软禁,扣住了所有郡守府过来的人。
魏春华突然就有些相信,这位谢大人真如传闻所说,一心赈灾,无惧权阀。
两人从望楼上下来之后,眼前是一片狼藉。
地动之后,河阳县房屋十有九塌,整个县城被一道裂缝横劈开来,地面或是隆起,或是坍塌,残垣断壁之中,满目疮痍,四处可见流民。
魏春华身上穿着官服,谢云宴身边又带着官兵。
从城内穿梭而过时,那些流民满是惊惧的看着他们,脸上全是木然和绝望,偶有孩子哭啼叫饿,却很快就被身旁大人掩住了嘴,随即惊恐望着他们,好像将他们当成了洪水猛兽。
谢云宴回首看着魏春华:“他们来了之后,没管城中之人?”
魏春华冷笑了声:“管?怎么没管。”
城中百姓受灾,府衙本该组织救济,可刘丰三人来了之后,强行接管了他的位置,将他困在那一方小院之中,凡有上门求助之人全数打了出去,路有阻拦者也都被活活打死。
怕他出来,几天前还让他独子“走失”,借此警告他。
要不是他这个河阳县令官职太小,影响不了大局,而他也早早就摆一副出被灾民所伤之后,心灰意冷之下不愿再管府衙之事的样子。
怕是早就已经被他们斩草除根,没了性命。
魏春华看着谢云宴说道:“他们三人来此本就不是为了赈灾,谢大人也该明白熊锐元等人打着什么主意。”
“你这一路上坏了太多人的事情,犯了众怒,就算将刘丰三人困缚于此,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谢云宴冷然:“我知道,他们要是没有动作,那才怪了。”
他抬眼直视魏春华,眉眼锐利,
“我敢一路从京城杀过来,就不怕他们那些手段,倒是魏大人,你今天既然来这里找我,可是已经想清楚了?你须得明白,这条路一旦踏上,就没有后悔的机会。”
“你要是现在离开,我可以下令让人送你们父子出城,可若是留下来,将来若有反悔之意,我绝不会留情。”
“谢大人不必激我,我既然来了,就自然是想清楚了。”
魏春华低头看了眼断了一半的手掌,像是讥讽又像是自嘲,“我曾经想要当一个好官,想要凭着一己之力肃清朝中污秽,可到头来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我如今除了这条路,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他想要替妻儿报仇,想要让那些人罪有应得,想要破开这混沌贪腐、污浊天地,更想要那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魏春华抬眼时,眼中阴冷寒厉。
“我既站在谢大人身边,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只要大人能护住我儿,能将熊锐元和他身后之人拉下来,我魏春华以我逝去父母、妻子起誓,从此追随大人,绝无二心。”
二人视线碰撞,谢云宴凤眸涟漪:“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魏春华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