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山实在不明白,像谢云宴这么胆大包天,违逆圣意,以下犯上抢了户部的人。
庆帝不是该下旨将他捉拿才对吗,怎么反而还将人给护上了。
他对着苏锦沅道:“相爷说,他会尽快将赈灾银两送往雍州交到谢校尉手上,问少夫人有没有什么其他需要给谢校尉的,到时一并让人带过去。”
苏锦沅说道:“那我收拾收拾,晚些时候送去相府。”
正好她有事想跟薄膺说。
沧山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好。”
苏锦沅让珍珠将沧山送了出去之后,等着身旁没了外人时,就忍不住的弯了眼睛笑出声。
谢云宴可真够狡猾的,先是哄着庆帝下令允他赈灾,又故意仗着莽撞行事,抢粮绑人,坏了朝中规矩成了那些老臣眼中“公敌”。
朝中的局势,君臣较力。
要是谢云宴自己行事也就算了,可谁让他先拿了庆帝信物,又得了赈灾的“圣旨”呢,一言一行都打上了庆帝的名号,这简直就是将庆帝跟他绑在了一条船上。
他干了什么,就等于是庆帝干了什么。
他要是错了,那也就意味着庆帝错了。
一个皇帝哪怕再没用,也绝不会主动承认自己错了,甚至让朝中臣子指着自己鼻子骂他昏聩无能,说他决策失误,所以只要谢云宴没有真闹出无法收拾的祸事,庆帝就一定会保他。
朝中的人越是弹劾,庆帝就越会护着他。
朝中的人越是不满谢云宴,庆帝就越会觉得自己威严受了挑衅,觉得谢云宴跟他才是同一边的,而且谢云宴除了抢了户部的粮,从头到尾也没干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论真起来,那粮食还是庆帝答应了让他去“取”的。
庆帝也不是什么昏庸无能的人,否则他也坐不上皇位,握不住皇权。
他恐怕也已经看出谢云宴的打算,知道他准备做什么,再加上朝中那些人的步步紧逼,既有恼怒也有赌气,更有顺水推舟,才会直接让谢云宴管了赈灾的事情。
“滑头。”
苏锦沅忍不住边笑边摇头,所以她就说,以谢云宴的性子,怎么可能真的那么莽撞毫无底气就去抢户部的东西。
这人早就将所有都算计了个干净。
送走了沧山,珍珠回来之后就说道:“大少夫人,项护院回来了,还带着好些药材。”
“这么快?”
她让项雷去准备一些药材、伤药,没想着这么快就回来。
苏锦沅对着珍珠吩咐道,“你去把我之前从杏林堂买来的那些药丸、药粉全部装起来,还有让厨房准备的干粮一起,送去给项雷。”
复又扭头对着另外一个丫头道,
“翡玉,你跟我一起去趟竹韵轩。”
谢云宴出京走的太急,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带,她还得去给他准备几身换洗的衣物。
苏锦沅来了萧家也好几个月了,可却还是头一次来谢云宴居住的竹韵轩。
这里跟正院相距甚远,甚至有些偏僻,石子小路蜿蜒进了一片墨竹林中,等过了竹林就能看到那如刀锋冷刻般写着“竹韵轩”三字的匾额。
跟清新雅致的玉磬堂不同,竹韵轩却显得冷肃很多。
院中不见什么花草,反而放着几根练武的木桩,旁边摆着的是兵器架,还有几个挂着的沙袋,那上面有很多击打后留下的痕迹。
这院子不大,却是被改成了练武场,场地上还能看到隐约斑驳血迹,而整个院中唯一算的上景致的,大概就是攀满半边院墙的藤蔓。
“大少夫人?”
谢云宴离京,竹韵轩还是有下人守着的。
见到苏锦沅过来时,里头的人都是惊讶。
“六弟出京走的匆忙,我来替他收拾几身衣裳。”苏锦沅神色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