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沅怔怔地看着突然冷厉下来的老人,对着他眼底逼视,手心慢慢握紧。
这几天她跟薄膺相处,从最初的拘谨防备,到后来的随意亲近。
眼前的老人足智多谋,从容淡定,慕强之心人人都有,而薄膺挥斥方遒间便将一切握于手中的随意也轻易就得了她的钦佩和尊敬。
苏锦沅对他有濡慕敬佩,与他相处时也是亦师亦友。
眼下突然被他训斥,她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薄膺见她露出个发璇,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心口的怒气消了大半。
他深吸口气说道:“小丫头,有些事情错一次还能再来,可有些事情错一次就是万劫不复。”
“你很聪明,甚至可以说是老夫这么多年里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可是越是聪明的人,有时候就越容易为着捷径走错了路,你明白吗?”
苏锦沅怔怔看着他,她其实没什么太多的是非观,也觉得如果能达到目的用些手段也没什么不对,可听着薄膺的话后,她心中却是有些触动。
薄膺也没等她回答,只是朝着她缓声道,
“这单子上其他人也就算了,最后那个跟你有些关系。”
“你要是不想让他们栽进来,就最好早些提醒一声,否则收网之时豫国公他们能够保命,可他却未必能安然脱身,到时被当了替罪羊,连你也得受到牵连。”
苏锦沅闻言连忙低头,等看到那名单最末尾写着的人时,瞳孔一缩,连忙开口道:“多谢相爷提点。”
从薄膺的书房出来时,苏锦沅望着外头格外炙热的阳光有些出神。
等片刻后低头看向手里的单子时,她脸色却是阴沉了下来。
苏锦沅没想到,苏万全跟余氏居然也掺合了进来。
刚才看到吏部主事苏万全之妻的时候,她简直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苏锦沅跟丞相府的人打了声招呼,说是去找她大哥,直接穿着男装就出了门,等到了外面她舍了丞相府的马车,正打算直接去找苏衡时,却不想刚走没多远就有车停在了身前。
苏锦沅刚想侧身避开,就见那马车帘子掀开之后,露出谢云宴的脸来。
“六弟?”
苏锦沅惊讶了一下,随即脑子里就想起那天夜里被他抵在梁柱上耳边低语的事情。
她条件反射就想躲,谢云宴却是先开了口,“地处闹市,人多眼杂,嫂嫂不会想要我下了马车跟着你走吧?”
“……”苏锦沅看了眼周围行人,咬牙:“你想干嘛?”
谢云宴说道:“只是偶遇嫂嫂,想送你一程。”
苏锦沅拒绝:“不用。”
谢云宴看着她,见她满脸抗拒便作势起身,“那我下车陪嫂嫂步行……”
“别!!”
苏锦沅条件反射拦着,虽然她穿了男装没几个认得,可谢云宴以前却是京中的纨绔头子。
他要是下来跟着她在京中乱晃一准儿被人认出来,苏锦沅是没想到谢云宴会耍赖,瞪了他一眼,才悻悻然地上了马车。
“嫂嫂去哪儿?”
“国子监。”
谢云宴对着外面赶车的人吩咐了一声,马车就走动起来。
苏锦沅有些不自在地坐在角落里,离谢云宴尽可能地远一些,然后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谢云宴说道:“昨夜城外有人遭了劫匪,惊动了戍营那边,我去了一趟京兆府衙,回来时凑巧路过丞相府,瞧着出来的人身形有些像是嫂嫂,所以就让人驱车过来看看。”
苏锦沅侧眼看他,凑巧?
谢云宴神色极为坦然,好像完全没看出来她眼里的怀疑似的,只随意地说道:“嫂嫂这几天还好吗,怎么会突然想着要去国子监?”
苏锦沅见他一派平静,说话也跟以前没什么差别,反倒是她的紧张显得有些小题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