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的人眼看着镇州来的谢大小姐,给村子里的人诊了病症,又在村中熬了一锅草药。
镇州来的人还帮他们在房顶铺稻草。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来帮忙了,反正他们发现至少到现在为止,这伙人没有坏心。
尤其是陈咏胜,只有一条胳膊,还费力地帮忙干活。
王家村的男丁不少都被朝廷征走了,为了怕兵卒私自从军中逃回家,这些人都被带去了远离家乡的军营。
代州征入军营的人都去了太原府、隆州等地,尚未与宋羡大军遭遇。
不过看到宋羡与韩卫交战,死伤兵士众多,代州百姓也能想到自家人会有什么结果,不管是不是被强迫去的军中,两军开战,就涉及人命,心中到底有极深的隔阂。
若是没有张老将军和玉娘他们,村民绝不会与谢良辰的等人来往。
眼看着陈咏胜满头大汗地从房顶下来,终于有王家村的村民上前与陈咏胜说话。
“你那胳膊……”
“打仗没的,”陈咏胜道,“大齐与辽人交战时,丢在战场上了,我们村子里的人出去,就回来了我和弟弟两个人。”
“活下来的是族弟,不是亲弟弟,亲弟弟也没了,他也是因为重伤上不得战场了,算是留了一条性命。”
王家村的人问,陈咏胜就回答。
“我比村子里其他人强,我们辰丫头的亲舅舅也是战场上没的。”
“我们也经过这些事,都是一样的,我回到村子之后,战事还没结束,当时辽人差点打到家门口,老幼妇孺都藏在村中的地窖里。”
“哪有吃食啊?没有……村里不少人忍不住吃的瓷土,肚子涨得老大,受了好几天的罪才走,所以辰丫头说不要吃太多瓷土,尤其是老人、孩子,最好一口也不要碰,那东西吃了肚子感觉不饿了,其实没有任何用处。”
“不吃瓷土吃什么?”陈咏胜将问他的话重复一遍,目光一深想起那时候的事,“将盖房子的稻草都抠出来吃了。前年冬天时,村外来了辽人,谁也不敢出去,老人过世了也只能停在地窖里。”
“活人和尸体在一起,过了四天……尸体也没味道,都瘦成一层皮了,肚子里都是稻草,死了自然也不会坏。”
陈咏胜蹭了蹭眼角:“我那弟媳妇就是饿死的,留下了一个女儿,如今跟着我们,就像我亲生的女儿一样。”
这样一说话,王家村的村民们发现,镇州来的人与他们很多地方的确相似,都是苦着过来的人。
打仗是朝廷的事,可怜的是百姓们。
陈咏胜干活累了,村民们捧来了水,他喝了半碗,将剩下的半碗递给陈仲冬,然后拍了拍陈仲冬的肩膀。
“就这孩子,挺老大的了都才到我腰上那么高,天天就佝偻着,吃不饱饭,哪里能长呢?”陈咏胜道,“现在不一样了,都快撵上我了。”
“二叔,”陈仲冬道,“冬天就能比您高。”
叔侄两个相视一笑。
虎子跑过来听陈咏胜说话,只觉得陈咏胜说的那些特别的熟悉,因为他们也是这样。不过这让虎子更羡慕起陈仲冬来。
王家村村民将陈咏胜和陈仲冬打量了一番道:“前年冬天还不行?”
陈咏胜点头:“不行,别说前年冬天,去年我们还吃不饱饭呢。”
村民道:“我听玉娘说,你们还筹了不少粮食送过来,这些粮食……”
陈咏胜道:“这些粮食是今年春天种的,只是一年的功夫,我们吃饱了饭,囤了粮,村子里的孩子们都长高了,也都有了衣服穿。”
陈咏胜长叹一口气:“说到底都是战事闹的,如果没有战事,不至于会这样,战事停了就都好了。”
陈咏胜这话说的王家村的村民都低下了头,战事什么时候能停?他们八州之地十几年来就没消停过,朝廷一直征兵,边疆不停地起冲突,早晚有一日要与齐人开战,他们每天都担惊受怕。
陈咏胜接着道:“战场上真是可怕,不管你是哪里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