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车回来之后,谢良辰就留在村子里,要么去织房,要么去熟药所。
村中的人也分成两拨,一拨去地里,一拨留在村中。
高氏带着人跟着谢良辰在熟药所,郑氏带着外村的女眷一起和苗婆子学纺车和织机。
大家安静做事的时候,站在村口向里面望,就像没人在似的,不过再等一会儿就能听到族塾里读书的声音。
宋老太太没让人提前知会,就来了陈家村,人到了村口半晌,村子里的人才得了消息迎出来。
看到笑容满面的陈老太太,宋老太太低声道:“听说你们得了好东西?我也来瞧瞧。”
陈咏义回来之后,谢良辰去探望过宋老太太,说起了织机的事。
宋老太太本想等着孙儿回来之后,再一起去陈家村,早晨一起床却怎么也按捺不住了,要亲眼看看陈家村有什么变化。
天暖和了,村民的房子还没来得及翻盖,但是在村子西边建了族塾。
陈老太太和谢良辰陪着宋老太太去族塾。
陈老太太道:“刚建的时候,宋将军就来看过了,还让人帮忙拉了木材。”
宋老太太心中一算计,好像孙儿时常来陈家村,光她偶然听到的就有好多次了。
宋老太太道:“羡哥儿常来?”
陈老太太笑着:“之前教村子里的半大小子们骑马、射箭,春耕之后来得少了,那时候大家都在地里,将军也就直接去山地查看情形。”
宋老太太心里有些狐疑,她这孙儿什么时候变得热心肠了?昨天程家小子来看她还说,朝廷给了赵州和白马岭,他们忙得人仰马翻,羡哥儿在白马岭操练兵马,一副随时都要打仗的架势。
程家小子都想要逃回京城了。
既然这么忙,还有时间来陈家村教人?还能来看族塾吗?
宋老太太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在悄悄思量,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是不是她想多了?陈家村卖药材,又能熟药做成药,孙儿看重陈家村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孙儿这段时日变化有些大,就算外面再有事,不出三五日都会回镇州,之前回府中看她的时候,她好看到孙儿端着茶杯看着窗外的月亮笑。
她都许久没见到孙儿笑成那般模样了,她驻足瞧了半晌,孙儿都没注意到她,不知想什么出了神。
她这孙儿在她面前看着乖顺、温和,有时候也露出一丝笑容,但是半点不过心,现在倒是有些样子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宋老太太走到了织房,看到织房里画的一张张纺车的图样。
“都是辰丫头画的,”陈老太太笑着道,“还没画完呢,也不知道她在捣腾些什么。”
宋老太太看向谢良辰:“这孩子可真能干,从过了年就没闲着吧?这药材才种好,就开始弄这些了。”
陈老太太在宋老太太耳边低声将谢良辰的打算说了。
宋老太太听得眼睛一亮,如今镇州种药材、熟药材,赵州增加了不少铁课,北方多桑麻,谢大小姐又早早为这些做准备。
陈家村不说了,能让其他村子里的人也都听她的,这就是本事。
宋老太太忽然想到混乱不堪的宋家内宅,她那儿媳妇有半点谢大小姐的见识,宋家也不会成这般模样。
回到陈老太太屋子里,将谢良辰她们都打发走了,两个老太太坐着说话。
“您这是怎么了?”陈老太太低声道,“是哪里不顺心?”
宋老太太叹口气:“还不是家里那不孝子。”家里的糟心事儿,不好对外人说,她只知道宋启正在查当年被刺杀的内情。
宋老太太不愿理睬儿子,却也希望他能查明白,不能让孙儿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冤屈。
“自己养的,也是没法子,”宋老太太道,“就像着逮着他的错处之后,狠狠地骂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有没有脸面。”
说完这些宋老太太向陈老太太笑道:“让您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