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药丸比上一碗药,这是宋羡信上说的。
秦茂行读到信函时十分讶异,亲眼见到这药丸的时候更为震惊。
二十三驾骡车,如果拉药材不会有多少,但换成这样的药丸就不一样了。
秦茂行身边的郎中上前道:“前朝有些药是这样做的,只不过很少,这样多的数目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郎中是苏怀清留给秦茂行的,瀛州有了疫症之后,苏家药铺的郎中一直帮忙诊治,其中一个郎中甚至不慎染上了时疫。
如今瀛州药材不够用处,患病的百姓越来越多,城内人手不足,所有的大锅都被秦茂行用上了,每日不间歇地煮药,却都不够病患服用。
这样直接服用的药丸,简直就是解了瀛州城的燃眉之急。
可是用药丸是第一次,而且宋羡也有自己的条件。
宋家有一队人马就在瀛州城外,秦茂行决定用成药,就要允许那队兵马入城,宋家兵马入城后会与他一起看管服用了成药的病患。
秦茂行明白宋羡的意思,宋羡是怕有人趁机暗中动手脚。
到时候这些成药不是来帮瀛州的,而会变成宋羡蓄意“害”瀛州。
秦茂行吩咐身边副将,先将骡车和押送成药的将士送去事先准备的院子中,他则拿了一匣子药丸向衙署走去。
瀛州知县等人都坐在衙署二堂,秦茂行先将药丸递给几个郎中查看。
郎中迟疑片刻,向秦茂行道:“可否让我等尝一尝?”
秦茂行点头,郎中试探着将药丸送入嘴中,仔细品起来,就能尝到其中依稀有大黄、防风几味药材的味道。
郎中道:“大黄、防风这些药材对时疫有效,但做成这般模样……一颗代替一碗药,不知是否可行?”
另一个郎中道:“虽然药丸不大,但药量够的话,应当能起效用,每人一日只需两三颗,再加上我们直接熬煮的药汤,至少病患都能吃上药了。”
瀛州知县、县尉盯着那几个郎中。
县尉忍不住道:“你们真觉得此举可行?不是宋羡拿来……拿来……”
秦茂行冷冷一哼,替县尉将话说完:“你以为宋羡会拿成药来害那些患了疫病的百姓?不要说朝廷容不得这样的事发生,还会坏了宋羡在北方的名声。”
瀛州县尉被秦茂行这样一挫,声音弱了几分:“之前没听说镇州府用成药,也许是宋羡想要用瀛州试药。”
秦茂行皱起眉头:“那是因为镇州疫症不重,如果郎中能及时改方,何必用成药?瀛州的情形就不同了,能吃上药的病患恐怕都不到一半,就算镇州送药材来,瀛州也没有多余的锅灶煮药。”
经过这次时疫,秦茂行才看出镇州与瀛州的差别,在镇州连村中百姓都会帮忙巡视,但凡发现了病患立即送去疫所。
瀛州却不一样,发现疫症愈发严重,甚至有官员携家眷逃离,患病的百姓更是宁可躲藏在家中,也不肯知会衙署,那是因为他们知晓去了衙署的疫所也是死路一条。
没有郎中,吃不上药,就是在等死。
秦茂行拿定主意:“让宋羡派来的兵马入城,按照镇州的法子给病患用成药。”
二堂中的知县和几个副将纷纷将目光投向秦茂行。
知县道:“若是出了事……”
秦茂行神情坚定:“真的出了事,本将会上奏朝廷领罪,公文上就写列位出言阻拦,我一意孤行不肯答应,甚至动用了节度使的家将,总之列位不必惊慌,有我项上这颗人头顶着,天塌下来先砍我的。”
秦茂行站起身,二堂中的副将仍旧低声议论此事。
秦茂行停下脚步道:“宋羡都敢将成药送来,你们却不敢用,是自觉敌不过宋羡?还是满脑子的阴谋诡计以己度人?”
“秦茂行节度使对你不薄,你不要趁着节度使不在吃里扒外。”
“你是想要与宋羡联手,害节度使不成?”
秦茂行听着这些话,伸手抚平身上的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