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羡的目光依旧落在信函上,视线从东篱先生那里划过。
东篱先生愿意做陈子庚的西席,可见是拿定了主意不愿意置身朝堂之中。
宋羡脑海中思量着东篱先生离开皇帝身边的时间,是皇帝做过什么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之事?
辅佐本就该同存共荣,这样躲避,可见心中早生嫌隙。
现在看来陈子庚拜师应该不是坏事,至少东篱先生在皇帝身边时,没有献计有悖道义之策。
宋羡目光又落在王俭这个名字上,他在北方时间长,对军器监的八品官员并不熟悉,但谢良辰既然这样说,那就是对这人的身份十分肯定。
一个商贾插手了军备,无论从哪里看其中都有隐情。
谢良辰对王俭有了猜疑,依旧从他手中买了羊毛,自然是要借此弄清楚王俭的底细。
这两件是她做得都很利落,换做是他来办,也是同样的结果,不需要他教她什么。
宋羡将信函凑在灯下烧了,程彦昭才凑过来道:“出什么事了?”
宋羡道:“可能发现一个安插的眼线。”
镇州定然有旁人的眼线,但不知是谁先跳出来。
程彦昭道:“是谢大小姐查出来的?”
不算是她查出来的,宋羡道:“是她遇见的。”
陈家村最近颇为惹眼,有人盯上也不足为奇,总要的是能不能立即察觉,这样就能第一时间顺藤摸瓜,寻到源头。
程彦昭眼睛一亮:“果然是厉害,没等你发现异样,谢大小姐就先知晓了。”现在他对谢大小姐的钦佩一路向上攀爬,始于肚子,终于头脑。
程彦昭想到这里,肚腹之间“咕噜”一声,不能多想,越想越饿得慌。
“这么大的事,要不然去陈家村问问吧?”程彦昭道,“陈家村多是老幼妇孺,被人盯上岂非有危险?别看你之前给了弩箭,那能顶什么用处?”
程彦昭习惯了自说自话,没想过宋羡会回应,却没想到他才叨叨了两句,身边的人就抬起眼睛看向他。
“你还想送一队兵卫前去?”宋羡淡淡的声音传来,“与其担忧别人,不如想想你自己,我将镇州城内事务交给你,你连个眼线都找不到,真觉得愧疚,就将朝廷给你的俸禄都送去陈家村。”
程彦昭一愣,他想要再反驳宋羡,偏偏宋羡这话……好像说的也没错。
如果让宋羡再多长几张嘴,可能他们都不用带兵打仗,整日让宋羡前去骂阵,就能解决大小战事。
“是谁?”程彦昭道,“我让人去盯着,看看何时露出马脚。”
宋羡道:“不急着打草惊蛇,看清楚再说。”
只抓一个眼线,没有任何用处。
程彦昭也不是脑子不清楚的人,他仔细想了想道:“萧兴宗那边我让人盯着,横海节度使和西北我都会多安排人手。”
两个人说完话,常安让人进门送饭食。
看着桌子上的那些吃食,平日里觉得还好,有素有荤,厨娘的手艺也尚可,但现在程彦昭却觉得缺点什么,让眼前的饭菜看起来清汤寡水。
程彦昭道:“我回去做事,就不在你这吃了。”
宋羡没有挽留。
等到程彦昭走出去,宋羡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程彦昭天天守着蹭饭,现在却还挑剔起来了。
不过今日他似是也没有那么饿。
宋羡吩咐常安:“以后不用让厨房准备这么多。”
常安应声,他以为这些日子大爷的胃口不错,灶上多做了些饭菜他也就没拦着,没想到转眼就又变了天。
“大爷,”常安道,“老太太让人来问,之前送去的炖羊肉是哪家酒楼做的,府里试了几个酒楼的药膳,味道总是不对。”
常安说着顿了顿:“您看我该怎么回?”
宋羡握着毛笔的手没停:“就说有个厨娘,最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