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脚步声传来,宋羡出现在宋老太太院子里。
焦氏低着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官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腿一软瘫在地上。
宋羡天亮才带着许管事回城,去米铺、造纸作坊、各个衙署抓人,是因为料到焦氏等人会来求祖母帮忙。
现在他回到宋家,也是因为祖母该休息了,是时候将这些人清理干净。
“祖母。”
宋羡走进门,一双眼眸望着坐在软塌上的祖母,祖母精神矍铄,看到他嘴角上扬着,露出慈祥的笑容。
宋羡与宋老太太目光相对,心中微起波澜,他居然还有机会与祖母再相见。
突然回到这里,宋羡虽然接受了现状,却直到现在,焦躁的心情才完全得到安抚。
宋老太太也没料到孙儿会在她面前停下,她仔仔细细端详了宋羡一番才道:“有战事的时候风里来雨里去,整天不见人影,现在辽人跑了,怎么还找不到你人?瞧瞧,眼睛都熬红了。”
宋羡的眼睛不是熬红的,他是有一瞬间感伤,不过看在别人眼中却一片平静,只当他是太过辛苦。
宋老太太似是将家里的那些事都抛去了九霄云外,一心想与孙儿好好叙话。
宋羡在旁边坐下来,宋老太太立即问:“吃饭了吗?昨晚睡得可好?”
宋羡点头:“让祖母担忧了。”
宋羡的母亲生下宋羡之后就过世了,宋羡就养在了宋老太太身边,宋老太太本意是护着孙儿好好长大,没想到战事频发,宋羡早早就被丢进了军中,为此宋老太太常常埋怨儿子。
宋启正纳了继室荣夫人,又生下了宋裕、宋旻和宋玉阮,这两儿一女尽得宠爱。
每当看到荣夫人的几个孩子欢欢喜喜,宋老太太就更加心疼长孙。
宋老太太和宋羡旁若无人地说话,荣夫人不做声地陪着,直到瞧见管事向她点头。
荣夫人知道宋启正回来了。
那么好戏也该开锣。
荣夫人咳嗽一声,看向宋羡:“羡哥儿,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羡带着许管事在城中到处抓人,一定握住了不少的证据,裕哥儿在镇州笼络人心的事,怕是遮掩不住。
她要在宋羡告状之前,为裕哥儿扳回一局。
米粮铺子也好,造纸坊也罢,裕哥儿做的都是小事。
这些年宋羡兵强马壮,老爷心中对长子已有忌惮,宋羡这样自作主张地处置人,岂不是明着与老爷夺权?
只要老爷和宋羡父子离心,谁对谁错又有什么重要?还不是看老爷肯护着谁?
宋羡没有接话,看向旁边的管事妈妈:“将祖母扶去内室里歇着,一会儿我再去与祖母说话。”
宋老太太知晓孙儿的意思,颔首与管事妈妈离开。
宋羡端起茶来喝。
荣夫人声音放得更加轻软,听起来就像是在求宋羡:“你父亲刚接管了北疆,就算有什么事,要先与你父亲商议一下。”
宋羡看一眼常安,常安将手中的账目和供词摆放在桌子上。
宋羡神情冰冷:“大太太知晓许管事为宋裕做事吧?现在是想要为宋裕求情,大太太再开口说话之前,先看看那些东西。”
荣夫人自进门起,宋羡从来不称呼她为“母亲”。
荣夫人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可今天的宋羡对她却比往常更加冷漠。
宋羡眼睛微挑,目光凌厉不近人情:“许管事暗中勾结衙署和商贾,朝廷赈济款未到,衙署已经向米铺定好了粗粮。
粗粮的价格比祁州高出一半,这些营私获利之事,遍布整个镇州。
谁给他们的胆子?让他们这样做?”
宋羡低沉的声音,让荣夫人的心口多跳了几下。
宋羡接着道:“别忘了镇州城是怎么守住的,墙头血迹还未干,我们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