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与朕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也不必太过拘谨了,朕这个人还是很随和,非常好相处的,如果整日绷着个脸,谨小慎微,那还有个什么意思。”
皇帝话音刚落,马祥麟就朝自己的母亲和妻子露出一丝笑容,并点了点头。
秦良玉等人这才稍稍的放松了一些,但依然很严肃,连动都不敢多动一下,只是表情没有刚见到皇帝时这么僵硬而已。
“多谢陛下,只是陛下是君,臣等怎么能乱了君臣之礼呢!”
秦良玉恭敬的说道。
朱由校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皇帝就是皇帝,臣子就是臣子,不管是在何时何地,不管是何人,皇帝都应该是至高无上、超然的存在。
秦良玉随即问道:
“陛下怎么亲自来了,奢崇明的叛军虽然势大,但臣有信心,无需多久,臣与抚台就可率兵把这些逆贼剿灭了。”
“朕可不是为了个奢崇明来的,这等小人物,可没这么大的脸面值得朕千里迢迢从京师跑到川贵来。”
“那陛下此行的目的?”
“奢崇明不过一个探路石而已,心怀叵测、想要起兵造反的,绝对不止他一个,他只是一个开始。”
“西南的这些土司,你比朕要了解许多,各家之间都是什么关系,暗藏多少实力,你就算不是全部清楚,相信你就是猜也能猜个七八分了。”
秦良玉暗道皇帝还真是厉害啊,并没有被事情的表面现象所迷惑,反而懂得深思其背后的势力网。
“陛下英明,土司当中,阳奉阴违、暗藏反心的不在少数,只是尚未明显暴露而已!”
“至于他们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装的多么弱小,臣就真的不得而知了,各族的底蕴不可相提并论,有的不过传承数百年,而有却已经有一千多年的根基了。”
其实秦良玉对于川贵之地的土司还是了解几分的,但她连实际的依据都没有,自然不敢在皇帝的面前大放厥词。
就像他们马家,自汉朝传承至今,是川中的望族大户,也是历史最悠久、最古老的家族之一,虽然不至于富可敌国,但底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
明面上还常备了一支军事武装,规模在五千人上下,但实际上,像他们这个档次的家族,只要有足够的钱粮和武器盔甲,只需振臂一呼,拉个几万人还是随随便便的。
朱由校对于这些情况也稍微了解过,历史上的浑河之战,四千白杆精锐全军覆没,秦良玉一道军令,又从石柱调来了三千精兵,其中实力可见一般。
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拿土司毫无办法的原因了,他们在当地势力盘根错杂,根基极为稳固,还拥有自己的族群,就代表着有基本盘。
而且还有明里暗里都有自己的私兵,这些私兵都是他们自己养的,战斗力还是很可观的,至少打现在羸弱的南方卫所军,还是能够占取上风的。
而明末这个天下皆反的时代,土司的实力比起其他时期还要强悍许多,因为他们的权力更大。
他们掐着的朝廷的脖子,朝廷在西南的控制权威是由他们中转的,如果他们不服从了,那么西南顷刻间就不是明朝的领土了。
大明朝以夷制夷的策略,完全失去了朝廷的控制,就和对待辽东以及草原的策略一样,彻底玩脱了,最终变成了以夷养夷。
最为致命的是,朝廷没有能力去改变,也没有实力去镇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慢慢起势,野心膨胀后起兵造反。
就连立国之初,掌握着几十万百战精锐的太祖皇帝,改土归流都以完全失败告终,朱棣更是连管都不敢管,可想而知,这些土司隐藏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但深知大明朝命运和未来的朱由校,就算是知道在玩火,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这些土司和官员一样,都是些贪得无厌、吃人的主,在他们的双层剥削下,西南的百姓食不果腹,比起万历四十六年前的辽东有过之而无不及。
西南的百姓,真的可以说是在起义的边缘行走了,双层剥削以后,他们一年到头就没有吃饱饭过,但又可以饿不死,每天处于水深火热,在痛苦中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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