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出鬼没的机会,他们数骑一队,一会儿从左边冲出来、一会儿从右边冲出来,一会前一会后,给高显部士兵带来极大压力。
高显的分兵五队也起到作用,左右两队远离战场,自侧翼进行包抄。
他们知道战场上哪里有铁蒺藜、哪里没有,迅速通过布防的缺口,移动至二道壕沟的南北两侧,向中间汇聚,试图从中间切断敌军。
不过他们也没想到官军被铁蒺藜吓住的规模。
两队人在黑夜里也看不清,一南一北远远望见几个官军,就以包夹之势压迫攻去。
离近了才发现好几百人堵在壕沟两侧,这会再想撤退也已经晚了,只能硬着头皮打上去。
黑暗中人们不敢散开阵线,打得非常克制,可在近身搏斗里又尤其激烈,有时会用关中话与陕北话互相叫骂,有时会依照刀光分辨敌我。
更多时候人们都很沉默,听见身侧不同口音抬刀就刺。
很快,冯瓤的部队渡过文安驿河干涸的河床,自两道壕沟的夹缝地带抵达战场,加入这场混战之中。
旋即,战场上响起冯瓤部的喊声:“艾穆已死,降者不杀!”
叫喊声在战场上此起彼伏,不但有狮子营战辅兵的喊声,甚至有些关中兵也跟着喊了起来。
一时间还困在一道壕沟之后的官军开始向驿城撤退,两道壕沟夹缝的官军大面积放下兵器投降。
文安驿城上的火炮,也在此时响了起来。
他们在朝着冯瓤部射击,小口径的实心弹与散子在空中掠过,朝壕沟夹缝每一寸土地倾洒铁子。
随后曹耀在城南等候多时的红夷炮也响了起来,不仅仅是红夷炮,还有将军炮和佛朗机。
围城七日,双方火炮从未像今夜般全力开火。
驿城东南角楼在火炮第三次齐射时被轰断梁柱,整个倾塌下来。
布置在东南的四门火炮也因此哑火。
王文秀旋即率部渡河,直向南门压去,截断想逃回城中的官军退路,曹耀的火枪手也随之压上,在刀盾手的保护下向城上守军射击。
眼看退路已断,没有后续官军支援上来,突破高显阵线的马兵们不再恋战,纷纷向东突围而去。
而被马兵与将领丢下的步兵们仍然陷在苦战之中,只能眼看周围举起火把的敌军越来越多,将他们团团包围。
刘承宗坐在中军土山的石头上,瞭望战场,他从未听见过如此多的凄厉叫喊撞入耳朵。
很快,一名名前来报信的马步兵在土山下汇集,把各部战果汇报上来。
“炮哨与后哨正在和敌军交战,城上还有至少二百守军,请云梯。”
两架云梯被派上战场,旋即王文秀部开始强攻驿城。
“将军,数十骑自城东突围,余下官军已放下兵器投降。”高显部的马兵报信时带着羞愧:“高哨长说,好像敌将在骑兵里。”
艾穆跑了?
刘承宗深吸口气:“去告诉高哨长,艾穆跑不了,杨哨长已经在截断他们的后路。”
冯瓤的士兵过来就带着喜气洋洋:“将军,敌军在二道壕沟中间已尽数俘虏,正在清点伤亡和俘虏。”
两道壕沟和官军们的铁蒺藜,让夜间突围成了一场灾难。
刘承宗手上提着一串铁蒺藜看了又看,摇摇头对左右道:“这玩意真是宝贝。”
他不敢想象自己的部队晚来一天,这场战斗会变成什么样。
官军的辎重里这种四个铸铁弯刺焊在一起、中间有小孔的怪东西,用绳子穿成串,往地下一丢就是一道防线。
他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就知道战场上绝大多数哀嚎都是被这玩意创造出来的。
王文秀很快抢先登上城头打出阵地,随后越来越多的后哨战兵登上城头,占领了城墙,进一步向驿城内推进。
城外的战斗结束了。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