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外,往西半里左右,河边一处大石旁,一个穿着陇右军披甲军汉正倚着大石怀抱军中制式长刀,身侧一杆通体暗色的长矛倚石而立,矛尖斜指长天,红色的长缨垂散着。
起初那股子震感很是轻微,正在阖眸小憩的军汉并未放在心上,可随着时间逐渐流失,那股子震感不但没有消散的意思,反而愈发强烈。
军汉先是眉头微蹙,随后猛然惊醒,后背猛然离开一直靠着的大石挺的笔直,那杆斜靠在大石上的长矛不知何时已经被军汉攥在手中,扭头望着上游的方向,眼中流转着的情绪颇为复杂。
这震颤的感觉,还有那萦绕在耳畔若有若无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顾不得震撼,军汉茫然绕过大石,跑过河滩,脚下才在泥土上,猛然放下长矛俯身右耳紧贴地表。
不过片刻,军汉便立马提矛起身,马不停蹄的北狂奔而去。
翻过一处丈许高的缓坡,本该是一望无际的辽阔麦田,可此时此刻,田中却不见办株成熟的麦秆,只有漫天遍野的野草接天连地。
可此刻的军汉,却顾不上感慨这些临近蒲河,丰润肥沃的麦田被无尽的野草所占据,因为映入这军汉眼帘之中的,是一道黑线,一道横亘在原野之间,是一道隐藏于那即将褪去的夜色之中的黑色长城。
就像是画卷之中,那道分割阴阳,切开黑暗和光明的笔直长线。
军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形,可作为一个精锐斥候的素养在这个时候却展露的淋漓尽致。
军汉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绑在腰间的一个尺许长短,大拇指粗细的竹筒瞅了出来,摘下底部的盖子,食指扣住绳环,随即用力一拉,便见竹筒底部隐隐有火星闪烁,一阵刺鼻的火药硫磺味扑鼻而来。
比这刺鼻的气味更快的,是一道冲天而起的流光。
然后便是无数道流光,不约而同冲上苍穹,陆续炸响。
里许之外,看着那一道道冲天而起的流光,为首的轻骑统领面色顿时一变,原本还有些洋洋得意的神情立马就变得狰狞、羞愤难当。
“全军冲锋,目标,宋军大营!”
既然已经被发现,那就再顾不得什么隐藏踪迹了,轻骑统领当即抽出长刀,斜指苍穹,振臂高呼。
话音刚落,轻骑统领便率先扬鞭夹腿,甩动缰绳,陡然提速,身后一众骑兵尽皆效仿,抽刀提弓,打马紧随其后。
“杀!”
“······”
一里折合下来也就五百米,而马儿快速奔跑的速度,能够达到二十乃至二十五公里每小时,一里出头的路程,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情。
一两分钟足够干什么?起床?穿甲?还是提着刀枪组织兵力布置防御?
徐章从睡梦之中猛然惊醒,双手下意识便将双鞭拿起,翻身下榻,高声问道:“怎么回事?”
亲卫的声音立马就传了进来:“是哨探们的信号!自西而来。”
当即便见两个亲卫走了进来,自架子上取下甲胄,十分速度的助徐章套在身上。
徐章焦急的吩咐道:“擂鼓鸣号,叫各营据栅栏而守,各司其职不得混乱······”
同时一个大大的疑问也在徐章的心底升起。
敌袭?西边?
难道是渡河而来?可自家的斥候不是老早就派出去了?将原州境内蒲川大部分河段都纳入警戒之中,
可怎么没有听到半点风声,就有贼人来袭?
而且听方才那阵密集的爆炸声,足可以让徐章对来犯的敌人数目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十多个呼吸之后,徐章已经在大账外翻身上马,百余亲卫也已经集结完毕,只等徐章一声令下。
“诸位兄弟,随某杀贼!”双锏悬在马背之上的皮囊之中,徐章手持一杆近乎丈许的镔铁大枪,振臂一呼,已然率先打马而出。
百余亲卫起身高呼“杀贼”,也跟着打马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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