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臭小子,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捎个信回来,平白让人在家担心。”洪氏一唠叨起来,那可就没完了,幸好徐章不在,而在明兰面前,洪氏一直都有些拘谨,甚至还有一点点怵明兰。
不是怕,而是拘谨,是担心自己的言行可能会让明兰觉得不适的拘谨。
“外敌入侵,国家危难之际,官人身为朝廷要员,受朝廷恩典,自不能置之度外。”明兰柔声说道。
可那积攒着流波般的美眸,却不禁自发的越过了白面红顶的院墙,往不知隔了多少山水原野的极北方望了过去。
洪氏忽然神情一滞,话音也跟着顿了一下,眸光闪烁着,抬眼望着明兰:“要不,咱们先回江宁避一避?再不济便是回东京去也行!”
西夏数十万大军触动,分作东西两路进犯边境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关中。
洪氏虽然才到长安没几日,却也早有耳闻。
“听说如今城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迁往别处了,咱们是不是也该早做准备了?”洪氏眉头微蹙,有些担忧的建议道。
摇床里的小言哥儿抱着明兰亲手缝制的小布偶正玩的不亦乐乎,时不时便发出会心的笑声,婴儿的笑声最是纯净无暇,不馋半点杂质,只有最纯粹的喜悦和开心。
听着自家儿子那酣畅纯粹的笑声,明兰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浅笑,嫣然说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如今官人领朝廷之命,为陕西路经略安抚使,总领陕西一路军政,说句不好听的,若是陕西当真被西夏攻破,关中千里沃土悉数被西夏贼子所占,朝廷难道就不会追究官人的罪责?”
洪氏神情略显焦急的道:“可······”
一个徐章,就已经让洪氏够头疼的了,分明是个文官,却偏要去前线带兵打仗,而且还是和那些个穷凶极恶的西夏人。
若是一个不小心,那不是让她和徐青山两口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这个不孝子!
洪氏不知骂了多少次,可心底的担忧不但没有丝毫减少,反而越发强烈。
儿行千里母担忧,况且还是在那危机四伏的战场之上。
俗话说得好:瓦罐不理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
洪氏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却也知道这些道理。
可这些话,洪氏又如何敢说给如今刚刚出了月子没多久,身子还在调养当中的明兰听呢。
洪氏只能将对徐章的所有担忧都藏在心里,不敢表露半分,可明兰和言哥儿两人,洪氏同样担心。
徐章身处万军之中,周身有无数兵将保护,倒也罢了,可明兰和言哥儿呢,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后宅妇人,一个是刚刚出生不瞒周岁的婴孩,连路还走不动,话都不会说,若是西夏大军打到关中,打到长安来,她们母子二人可该如何是好?
“婆母!”洪氏话还说出口,就被明兰拉住了手。
看着洪氏的眼睛,明兰认真的说道:“儿媳知道,婆母是担心儿媳和言哥儿的安危。”
“如今官人可是陕西路的经略安抚使,按理说整个西军都归官人节制,官人行事素来稳重,以官人的性子,婆母觉得若是当真有什么危险的话,官人会放着儿媳和言哥儿两人在长安不管吗?”
自家儿子是什么样,洪氏自然清楚,心思细腻,智近乎妖,徐家能有今日这般光景,从一寻常农家,一跃而成为世袭罔替的勋爵人家,可全都是靠徐章拼搏而来。
徐家能有今日这般家底,也和徐章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从一开始的豆腐乳作坊,到现在的几十家酒楼,这么大一座青山商会、船厂,还有那么多的田地宅邸,金银珠宝,古董字画······
每年光是收益,便有几万贯。
洪氏幽幽一叹:“话虽如此,可凡事就怕有个万一!”
明兰自然明兰洪氏的意思,仍旧拉着洪氏的手,柔声安慰道:“若有万一,儿媳定第一时间带着言哥儿离开长安,绝不叫自己和言哥儿陷入险境之中,请婆母放心。”
明兰语气坚定,斩钉截铁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