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发生的时候,也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可现在的徐章,脸上写满了忐忑、不安、焦急等等多种情绪,很是复杂,却并不叫人觉得奇怪。
往日诸般重重,就连那几次科举考试,徐章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紧张,虽然只隔了一道房门,但在徐章眼中,就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一般,不论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他都鞭长莫及,帮不上忙。
而此刻屋子里头正在发生的事情,充满了太多的未知和变数。
徐章心底里头很清楚,在这个时代,妇人产子所面临的危险有多大,也正是因为心里头清楚,徐章才忍不住担忧。
担忧明兰的安危,担忧明兰腹中孩儿的安危。
徐章更担心的是出现那些个影视剧中的狗血剧情,母子两个只能保一个,虽然徐章肯定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保明兰,可如果当真出现这样的情况,明兰那还不得伤心欲绝,日日垂泪。
徐章可不想出现这样的事情。
王破敌给亲卫们布置好任务之后,便赶到了徐章身边。
作为跟着徐章从小一起长大的家将亲随,这世上比王破敌还要了解徐章的人寥寥无几,也正是因为如此,往日里一直都是待在前院的王破敌才会从前院赶到徐章身边。
此刻的徐章,和往日里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徐章截然不同,王破敌心里头也放心不下。
看着徐章紧张的在廊下走来走去,看着女使婆子们一盆一盆的热水端进去又端出来,王破敌也跟着紧张起来。
屋子里头并没有痛呼声传出,想必此刻的明兰正在咬牙竭力忍受痛处,保存体力。
王破敌凑到徐章跟前,“侯爷,商会那边来信了,说是三日前就已经到了陕州,估摸着后日便能到长安。”
二月中旬的时候,徐章就写信回了江宁,本是想让母亲洪氏过来照顾明兰,可后来转念一想,明兰身边又不缺人照料,崔嬷嬷翠微丹橘小桃,哪一个都能把明兰照顾的好好的。
虽说洪氏对明兰一向很好,可洪氏到底是婆婆,若是把洪氏叫过来的,难免对明兰有些约束,或多或少,都不如以前自由。
思虑再三之后,徐章最终还是否到了这个想法。
不过去年年末的时候,接到了父亲那边的书信,说是商会那边从海外弄回来不少九州大地上没有的种子,父亲徐青山想着以前徐章就曾念叨过这些,本是想立马送来给徐章瞧瞧的,可惜遇上了陕西大雪,道路被封,便只能拖着了。
“你说什么?”徐章还没回过神来,有些疑惑的看着王破敌。
王破敌重复道:“商会的人三日前已经到陕州了,估摸着后天就能到长安。”
“商会的事儿你现在说个屁,没见我现在忙着呢吗!”徐章一脸幽怨没好气的道。
王破敌咧嘴一笑,揉了揉脑袋,道:“属下想着侯爷不是一直都念叨着嘛!”
“行了行了,来了就来了,我现在忙着呢,没时间理会这些!”徐章瞪了王破敌一眼说道:“你要是闲的没事儿做,跟着兄弟们巡逻去。”
王破敌没有离开,候着脸皮道:“有兄弟们看着呢,我还是在这儿陪着侯爷吧!”
说完赶忙补上一句:“侯爷要是有什么吩咐,属下也能第一时间去办!”
徐章神色稍霁,没有再理会王破敌,而是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一墙之隔的产房里头。
王破敌一脸无奈,索性便放弃了分散徐章注意力的打算,反正有他在,若是有什么情况,也可以出面解决。
只是徐章现在这幅模样,确实是王破敌第一次见到。
两人就这么在屋外站着,王破敌倚着廊柱,徐章在廊下来回踱步,举止神态依旧透着紧张和忐忑。
大日推移,逐渐向西,阳光变得昏黄,那轮金黄的大日也消失在远山的尽头,夜幕逐渐降临。
屋子里头依旧没有动静,徐章和王破敌仍旧站在廊下,未尽滴水,未食粒米。
夜幕降临,繁星布满整片天空,明月不知躲到了那片云层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