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穹顶下,强作镇定的卡尔·贝恩拄着一面克洛维军旗,不断在阵地上来回发号施令,故意昂首挺胸的扯着大嗓门,让周围人不容易注意到他惨白的脸色和不停冒冷汗的脑门。
虽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背“黑锅”了,但无论规模还是严重性都远超过去所有的战斗。
更重要的是,这次他不是以参谋或者副官,而是独立指挥官的身份指挥整场战斗,不必再服从任何一个令人崩溃的上司的命令,所有压力和责任都要他自己承担。
而现在…貌似还挺顺利的。
按部就班执行计划的杂牌军团,展现出了它前所未有的高效——不仅只用半天时间就完成了全军换装,甚至连阵地也已经略见雏形。
虽然这帮人从军官到士兵都毫无经验,甚至要卡尔手把手教的地步,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偷懒或者推卸责任,的的确确在努力贯彻他的命令。
图恩人,艾登人,米斯特人、卡林迪亚人…来自四面八方的瀚土士兵和军官们,放下了彼此多年的恩怨和种种成见,精诚团结的并肩奋斗,竭尽所能。
当然,只是表面上的。
一向悲观的卡尔,并未被眼前的“欣欣向荣”冲昏头脑,他很清楚这帮瀚土人突然变得团结起来,纯粹是因为要大难临头了。
他们就像是溺水者,只要能救命连稻草也照抓不误;而自己这个克洛维人——更准确的说,是自己背后的风暴师,就是他们眼里的救命稻草。
所以并不是自己突然魅力爆棚,突然展现出什么“领袖旗帜”,真正让原本一盘散沙的杂牌军们精诚团结,对自己这个“光杆司令”忠心耿耿的…是正在朝荒石堡急行军的风暴师。
如果帝国远征军一口气就打崩整条防线,如果援军迟迟不能抵达荒石堡,如果风暴师被帝国远征军击溃……
就算这帮杂牌军当场哗变,作鸟兽散或者主动寻死向帝国投降,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惊讶。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卡尔·贝恩才会怀念自己在风暴师的日子。
虽然那也是一帮渣滓炮灰,但至少是经验丰富的炮灰,并且在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可以吃苦耐劳,就算撤退也能保住绝大部分的编制,不至于一场败仗就打得全军覆没。
军官团虽然也是一个比一个“从心”,而且经常一会儿胆小如鼠,一会儿自信心爆棚,但最起码的自知之明和责任感还是有的,绝不会做出友军有难转进如风的事情……
嗯,除非万不得已
……………………………
艾登西部,登巅塔要塞外一处无名山岗附近。
一场小规模的“歼灭战”,在十五分钟前刚在这里刚刚落下了帷幕。
全副武装,刺刀上连一丝血迹都没有的帝国线列步兵们已经开始了收尾工作,清理阵地上扔得到处都是的辎重箱和克洛维军旗,寻找着一切有可能值钱的东西。
骑着马的侦察兵们被派到四周,到处搜查着敌人撤退时可能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但除了一堆根本分辨不出方向的脚印外,根本什么也没有。
“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站在一个辎重箱上,看着脚下堆了一地的军旗,亚瑟·赫瑞德满脸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语道。
他并不是怀疑路易的判断,他只是不敢相信这帮克洛维人居然连抵抗都不抵抗一下,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消失了,什么都没留下。
这并非夸张或者形容,完全是字面意义上的意思——没有任何的抵抗。
从开始到结束,帝国士兵们一枪未发,毫发无伤的就拿下了阵地…哦,不对,还是有伤亡的——伯纳德误把堑壕当成水渠,一脚踩空扭伤了脚踝。
足以容纳四五千人的阵地,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简陋到连水渠都不算的堑壕、一碰就倒的炮垒和一堆辎重箱军旗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这太过轻易的胜利让亚瑟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到一阵错愕到极点的茫然——就算真的是陷阱,这帮克洛维人这么一枪不放的就“溃败”,难道就不担心影响到对面艾登军团的士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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