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点五十五分,一枚十八磅炮的炮弹落在了前线的一个露天厨房内,燃料和厨具出现了一点损失,厨房内阵亡两人,轻重伤六人——索性当时并没有太多人,还在容忍范围内。
真正的影响要等到战斗结束之后…体力损耗严重的士兵们回到帐篷,却只有清水和冰冷的食物果腹,温暖人心的热汤早已战火中灰飞烟灭。
墓地,一片巨大的墓地…传令兵在返回时,如此形容他在军营内看到的场景;脸色铁青而麻木的士兵看起来如同送葬人,满心怒火的军官和骑士们好似无法接受现实的亲属,拼命压抑因为悲痛而升起的无名怒火。
敌人并非像想象中那样的弱小,胆怯;英勇的圣战士们也并非仅靠脚下的靴子和战马的马蹄铁,就能征服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土地;挫败和冰冷的食物,沉重打击着他们的自信和勇气。
也是在这个时候,亚瑟·赫瑞德…他来到了营帐前。
望着伤痕累累,手中紧握着折断长毛的军团长,士兵们羞愧的低下了自己的头,不敢与他对视;白天的战斗历历在目,所有人都还记得那道闪电般的身影,单枪匹马冲破了异教徒的封锁,在敌人固若金汤的防线中横冲直撞。
尽管士兵们已经竭尽所能跟上,却依旧未能抓住军团长赌上性命创造的战机,令敌人及时填补了战线上的空缺;孤身一人的亚瑟·赫瑞德已经突破阵线,也只能默默撤回,接受功亏一篑的现实。
面对自责而懊恼的士兵们,他既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惩罚他们的无能,而是默默捡起了堑壕里倒下的军旗,竖起插在了阵地上。
一面又一面…横穿了大半个阵地的亚瑟·赫瑞德,至少扶起了上百面旗帜,默不作声的向疲惫的士兵们投以热情的微笑,并未诉诸任何言语。
数以百计的军旗的阵地上猎猎作响,原本情绪低落的士兵们纷纷站起身,粗重的喘息声犹如连天的炮火在堑壕间回响,痛苦与失落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更为崇高且不言自明的力量。
那份力量有很多名字,是责任,是勇气,是信心,是毅力…是奋不顾身的亚瑟·赫瑞德,赠予整个圣战军的,不会被打垮摧毁的魂灵。
是的,明天的圣战军或许仍然无法取得胜利,但他们不会因此而被敌人的卑劣所打垮,而是愈战愈勇,一次次的倒下再爬起,再倒下再爬起,直至胜利,直至秩序之环的荣光,真正征服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大地……”
“啪——!”
随手将报告拍在餐桌上,享用着海军饼干当早餐的裁决骑士团大团长格拉德·曼弗雷德长松了口气,将目光扫向对面:“你觉得如何,菲勒斯?”
“路德维希·弗朗茨少将…真是屈才了。”
被点名年轻人微笑着感慨道,夹着卷烟的右手端起热气腾腾的咖啡:“这么好的文笔…他应该成为一名文学家,或者职业编辑,绝对不是一名军人。”
“很严厉的批评啊。”大团长打趣道,用梆硬的饼干敲了敲平摊在桌上的报告:“送信的人说,这份报告在战地有足足二十万份的传阅量,还有人催着在加班加点复印呢!”
“而这恰恰左证了我的观点。”菲勒斯爵士有些嫌弃的瞥了眼信纸上的饼干渣,抿了一小口黑咖啡,劣质的口感让他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在您的印象中,有哪份战报因为足够精彩而成功刊印成大众读物的,或者说是您愿意多翻几遍的?”
“呃…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嗯…大概…应该…没错,一份也没有!”
格拉德摇摇头:“大多数优秀的战报都写得太枯燥了,不是工作要求我根本连翻都懒得翻,至于没那么优秀的……我看它们干什么?”
“正是!”
菲勒斯爵士微笑着:“路德维希少将很聪明,这根本就是一份宣传手册,顺便向圣战军的统帅部诉诉苦——毕竟他们是真的被骗了,有想要抱怨的想法也情有可原。”
“被骗了?”大团长差点笑出声。
“别误会,我说的是普通士兵。”
菲勒斯爵士露出了严肃的神情:“他们才是圣战军真正的主体,十几万名穿着廉价军装,买不起好靴子,使用粗制滥造武器的线列步兵,以及另外十几万将他们送到战场,提供食物,花名册上都找不到名字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