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委相关部门看起来是对各省自己搞联营参展很不满意啊,这么安排,简直是把态度放到了明面上。”杨利民脖子上挂着相机,跟谢虎山两人穿梭在中苏友谊大厦布置好的广交会展馆里,边打量边说道。
谢虎山听到老杨的话笑了笑:“国家鼓励让各省自己搞活经济,不止国营企业不满,各部各贸易总公司的领导们肯定也不太愿意,毕竟真要说起来,这等于是国家把原来归他们管的很多业务下放给了地方,心里有气不敢明面怼国家,就只能在这时候搞一搞区别对待,勉强出出气。”
他俩已经在展馆里转悠了半天,凡是部委总公司组织参展的国营企业,不仅展馆位置好,而且配备专门的业务洽谈室,洽谈室窗明几净,单独抽调两名年轻貌美的女性服务员,负责给洽谈业务的双方提供茶水,咖啡,香烟。
而且人家那些企业配备的翻译没有二把刀,一张嘴就是老地道的伦敦音。
为什么要强调翻译不是二把刀,是因为刚才他俩路过晋州省交易团一个化工展位时,刚好来个英国客人询问,翻译员水准有些差,还是谢虎山在旁边开口翻译帮忙救得急。
那被抽调来负责帮展位提供翻译服务的翻译大哥跟人家一张嘴,给英国人整懵了。
英国客人好奇的询问这位翻译大哥多少岁,旁边的参展代表多少岁,两人在这个工厂工作了多少年的问题。
这位翻译大哥从年级来看,可能是恢复高考第一批的大学生,而且说话口音有点重,他可能是想说:iamthirty(我三十岁)。
结果在谢虎山和英国客人耳朵里听到的是:iae(欢迎你)。
整得英国人当时很不解,你很脏,还戳这儿欢迎我干啥,赶紧洗洗去啊……
除了安排的翻译水准不同,地段也差很多,凡是各省自己带队参展的企业,整个展厅哪个犄角旮旯不容易被人发现,哪个地方适合游击队潜伏起来打鬼子,哪地方就是各省的展位。
洽谈室当然也给配了,一个省才配一间,你的省里就算是来了一百个企业联营参展,也就只能共用这一间洽谈室。
按照这种配法,要是放在2024年,可能展厅走廊或者随便一处能站住脚的空地都会成为参展代表拉业务的战场。
可惜这是1980年,大多数参展企业的代表,不知道是因为拘谨,还是因为生意是国家的,不值得上心,所以态度很保守,一个个守着自己的展位不动,只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外面不断穿行的老外。
但谢虎山必须承认,保守的基本都是内地省份,几个南方沿海省份的交易团可一点儿都不保守。
虽然沿海省份几个交易团也被发配到了犄角旮旯,但那也比很多总公司的交易团专业。
沪上一些代表团甚至自己背来了英文打字机,而且不需要广交会主办方配备的翻译员,每一个都懂英文,防止翻译员水准不够,影响业务。????那边外商坐下谈业务,旁边的沪上打字员用打字机现场制作合同,那副专业的派头惹得很多老外驻足,许多其他兄弟省份的交易团代表更是特意跑过来看热闹。
而且人家代表团统一了服装穿着,很多交易团穿的都是老三样,男的体面些穿黑色或者灰色中山装,女的则是蓝色海军蓝工人服,转业军人背景的则是绿色旧军装。
沪上交易团的男代表清一色穿西装打领带黑皮鞋,女代表则是女士西装及膝裙尼龙丝袜,矮跟黑皮鞋。
有老外路过稍稍一驻足,马上就起身迎出来,开口用英文打招呼,只要对方有想要进一步了解的表情,马上就掏出名片盒双手给老外递名片。
先别管人家的展位卖什么,只是这身打扮这副做派,就吸引了很多外商想要走过去仔细瞧瞧这到底是哪来的代表团。
“小时候总听说旧社会,咱们直隶省和鲁州省的年轻人要么闯津门,要么闯洋场,现在看来,这十里洋场确实不一般,可能那里的人见过世面,脑瓜子转的快。”杨利民推了下自己的眼镜,拿着谢虎山送的相机对着沪上的交易团展位拍了几张照片,随后感慨的说道。
看到谢虎山完全不急着去中坪的摊位,反而冒充港商去各个洽谈室混吃混喝,杨利民有些疑惑的对又混了一根中华过滤嘴香烟回来的谢虎山问道:
“我说,第一天,咱们是不是应该抓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