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韩红贞知道大伙不是在背后说自己坏话,可这滋味总感觉怪怪的。
也不怪大伙好奇,她自己到现在也还懵着。
突然之间,自己怎么就好像成了个人物?
先是《浭阳报》登了一篇关于她的通讯报道,这事她知道,谢虎山告诉过她,说是他让老杨找了记者,写一写她这两年帮队里干副业的事,之所以写她,是因为她是妇女,还是寡妇,能让她当个榜样,给其他妇女打个样。
韩红贞本来寻思这事没什么,因为按照谢虎山说的,无非是给队里卖馄饨,卖卤煮,烧砖窑,到现在管着轧钢厂这一路发生的事,让大家看看,男人能干的活,妇女也能做到。
所以刚开始知道这事时,韩红贞除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之外,心中还有些小窃喜,毕竟一个农民妇女,没想过还有机会让自己名字出现在报纸上。
结果报道一登出来,韩红贞就懵了。
报纸上写的那个叫韩红贞的,还是她吗?
感觉怎么好像是她和谢虎山生出来的串儿呢?
事虽然还都是她干过的那些事,但写出来完全不一样了。
当初她跟婆婆给三队副业组赶集卖馄饨,是因为婆婆行动不便,为了多挣工分,只能她带着婆婆披星戴月去赶集,这样好歹能挣两个妇女的满分,留在劳动组,婆婆不可能拿到满分。
可是报纸上写她主动提出赶集卖馄饨,是看到队里副业收入太低,主动请缨去帮队里搞副业,选择卖馄饨的理由也不是为了工分,而是因为赶集可以每天接触更多的人,留意帮队里创收的机会。
卖卤煮也成了她的功劳,是她从谢老六嘴里听说了卤煮这道吃食,想着大伙都缺油水,应该能挣到钱,所以开始从卖馄饨变成了卖卤煮。
卤煮生意稳定之后,听说队里要开窑烧砖,主动请缨,接过了最重要的供销工作,跟一群男性劳力背着被褥去了最苦的西山住窝棚,喝苦水,吃野菜……
队里发展越来越好,靠着烧砖挣的钱办起了轧钢厂,她又被当成三队干将,调回来主持轧钢厂工作,以厂为家,狠抓生产……
如今,她刚担任中坪轻工厂厂长,就又面对新的阻力,曾经支持她,鼓励她的人都反对她的安排,但她不为所动,如同移山的愚公,坚定的相信,农村生产的产品也能有机会卖给外国人,给祖国创收……
要不是韩红贞自己知道自己事,她都准备替报纸上的韩红贞哭一场,这姑娘可太苦了,怎么那么惨呢。
自己哪有报纸上说的那么惨?
相亲才第一次见面的丈夫在报纸上变成了自幼青梅竹马的娃娃亲,变成了自己眼睁睁看着丈夫被砸死,扒着废墟哭喊丈夫的名字……
这怎么可能,先不说地震是后半夜发生的,家家都在睡觉。就算自己没睡觉,地震那时候也是刚领证,还没办婚酒住一块儿呢,好家伙,自己大半夜不睡觉,跑丈夫家门口守着?
自己到底是没过门的媳妇还是没得手的土贼?
卖馄饨生意不好是被人欺负她一个寡妇带着残疾的婆婆?
后来有了卖包子的,的确被排挤过,欺负都谈不上,而且馄饨生意不好主要是因为是素的,没什么油水。
韩红贞本来以为看报纸上写的就够夸张了,结果更夸张的事来了。
县妇联安排她去县里大会堂给全县妇女代表们开会作报告,让妇女同志学习她这种不怕苦,不怕累,一心为集体谋福利的无私无畏精神,县里领导还给她颁了奖状,锦旗啥的。
到这里时,韩红贞还能理解,毕竟县妇联一直联系她的干事胡爽是焦鹏的爱人,当初她跟谢虎山去给焦鹏拜年,胡爽和她一直有往来。
可随后就是尧山市的妇联领导下来考察,对她慰问,一些通过报纸才知道她名字的那些头发白的女领导,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红了眼眶,抓着她手不停的说:不容易,一个女人在农村能走到这一步,太不容易了,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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