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去往镇抚使的路途两人已经熟悉,毕竟前脚刚进城后脚就已经打听过一次。
轻车熟路没花多少功夫就来到门口,整个县城唯二不需要实行宵禁的地方,不大的门前确有一对石雕青狮坐镇显露着其中的威严。
一般人家知晓这是专门捉妖的大人们所在的地方,出行时自会有意避开,只有一些胆子大的小孩,才会闲时偷偷跑过来,躲在墙角朝两扇门间张望。
见到有两个生人到来,几个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的孩子不自觉将身体缩了缩,在两人将目光投过去时又一溜烟溜之大吉。
半开的房门里一片朦胧,当空的金色日光好似半点也射不进去,朝峰第一次来就看出了这掩人耳目的术法,实在不怎么高明,比起罗迦寺那个神乎其技的不知名阵法,简直云泥之别。
考虑到正阳毕竟是个小地方,能拿得出一个这样的术式,也算比较合理。
更何况就算有高阶的术法,也不至于被放在这里,难道只为了屏蔽那些单纯好奇的凡人,实在是大材小用。
轻轻敲了敲承载这门术法的椒图门钹,两人便大步走进屋内。
一道木制中隔将一楼分为里外两个部分,外边儿有几张老旧包浆的太师椅,一个胡子稀疏的干瘪老头依趟在其中一张,正晒着阳光闭目养神。
中隔上预留了一扇小窗,最左边有一扇可供出入的木门,此时俱是紧紧关闭,整个厅堂倒像是个经营不善的典当行、杂货铺子。
一进门,闭目的老者立刻认出了来的后生两个。
前几日他当值时,他们前来上册,那个白白净净的,和他相谈甚欢。
老人今年八十有三,年轻时做了多年的羽卫,从一开始就在接触妖鬼的最前线摸爬滚打,竟然一路功勋累计升迁到校尉。
二十多年前也曾在驻马府为官,后来年纪增长,不得不致士还乡。
老人家乡就是当年山穷水尽的正阳,不过由于他当年早早就被征召,从事的又是见不得光的行当,等他终于垂垂老矣,回到阔别已久的地方,昔年好友亲人早已沦为了陌生人,要不就是在在连年的动荡中堆成了不知名的坟冢。
反观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已经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老人不愿在家对着一亩三分田、领着还算不错的俸禄过活。
于是消耗了自己这么些年积攒下的人情,把自己弄进了正阳的镇抚使处来做个闲职。
只管些编籍造册,整理卷宗的活计打发时间,老人倒是乐此不疲,闲暇时间还可以找他的老伙计喝酒聊天,哪怕只是空对门前冷落鞍马稀,也比一天天眼瞅着自己老成一滩枯骨好上许多。
老人晃晃悠悠起身,门口的两个人影遮住了照在他身上的阳光。
“朝小子不在双玉楼过神仙日子,倒有空来我这老不死的地方作甚?”
老人眯缝着双眼,调笑的话从他稀疏的牙齿间漏出来。
朝峰没接话头,而是从袖袍里捞出一壶从双玉楼带来的酒水递到面前。
老人立刻改口,双手接过酒坛用袖袍掩了搂在怀里。
“我说今天的太阳咋这么亮堂呢,原来是朝大宗师大驾光临,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当了多年羽卫的老前辈了,果然精通变化之术,变脸就是快!”
夏老头闻言急忙伸手打断朝峰,左右狐疑的瞄了几眼。
“可不敢乱说啊,什么羽卫,我就是个普通文职啊。”
夏老头的身份是他那天不小心说漏了嘴,而钦天监的保密条例不允许透露自己所属。
朝峰心领神会,一副我懂你的样子,狡黠的目光看得夏老头心底有些发虚。
于是他收起笑容,正色道:“说吧小子,所来何事?”
朝峰回道:“无他,更籍上册而已。”
“怎么,双玉楼这么快就住腻味儿了?”
夏老头一边熟练的打开木门走进隔断,一边从成堆的卷宗里抽出一本线装册子,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