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叶厚生边想边说:“娘子,咱们的参军戏,和温儿的啭弄,来个对调。先演弄参军。”
叶大娘拍掌:“官人此说最好,咱们先把棚子里搞热闹了,温儿他们再来唱新戏。”
叶厚生却说:“以前,啭弄给我们垫场;现在这新戏,就是我们给友孝、温儿垫场了。”
叶大娘母女这才意识到家主这个顺序调整的意义,不由一齐神色一肃,静听叶厚生说话。
叶厚生拍拍叶友孝的肩膀:“友孝,相爷来那天,就是你这新戏成败的关键!所以,明天开始,咱们就立刻演新戏,先是弄参军,然后就是你们的《梁祝》。你们唱的时候,我就和你阿娘快快换装,之后‘抗婚’一段,你娘演的马文才来弄我演的祝员外,其实还是弄参军,热闹了,也就冲淡了一些英台叛逆的影响。你看呢?”
叶友孝心潮澎湃。现在木已成舟,叶家的前途都压住肩膀上了,他坚定回答:“听阿耶安排,孩儿定然只求成功,只求比赢李九娘!”
大家看着叶友孝,都是很觉欣慰,叶大娘更想到他投来叶家时的模样,不由抹了抹眼眶,暗自想道:这孩子,真长大了。喜得那日有官人的决断,友孝果然是个有出息的:又能演新戏,又能帮他阿姐出气,竟然还能请来当朝宰相。哎呀这份出息,将来老了,必定是个最好的依靠啊。
次日一早,叶家全家就开始上演新戏。叶娘温觉得这些唱词倒是通俗易懂,比起诗人们的大作来说,更易让观众们明白。叶家第一次正式演出,不料效果甚好,叶厚生原先以为“抗婚”一节会引起轩然大波,不料看客们都看得津津有味,并没有发生他想象的打砸事件。后面几场,叶厚生主动缩减了自己的参军戏,让自己的丑角形象逐渐淡化,转而走向叶友孝要求的以英台为主,果然效果更佳。而“化蝶”一场戏,虽然不可能有什么特效,但看客们却看得心驰神往,个个红了眼眶。待到全剧终了,果然彩声一片,一场戏下来,竟然收了一贯多钱,叶大娘甚是欢喜,叶厚生也觉得,这个新戏值得多演。
叶友孝见时机成熟,便央求义父去向李九娘挑战。叶厚生也觉得从这几天的演出效果来看,应该可以和她唱个对台戏一较高下,遂去往秋水棚子。谁料李九娘十分倨傲,连叶厚生的面都没见,只让那四娘传话说如果叶家能够赢她,情愿给叶家两百贯银。
叶厚生一向小心,遂问怎么算赢?李九娘却不肯再说,直接让那四娘将他撵走。叶厚生回来说起经过,叶家对这李九娘越发憎恶,只等相爷来过以后,便要去和李九娘约了时间,唱这出对台戏。
相府管家宋雄来叶家棚子时,见旁边就是永寿寺,便先进去烧香拜佛。不想却惊动了慧慎方丈,一番寒暄之后,慧慎得知管家是来为相爷打前站,他要告诉叶家,相爷明天就来看戏。
慧慎这一惊非同小可。叶家在大桧树下搭棚唱戏已经年余,自己虽也去过一回,但这俗人娱乐,与高僧修行相差实在太大,他只是略看了一眼,便折回静室修性,从此再没去过。现在猛然听说相爷都要亲自光临这棚子,不由不心里惊奇,暗想这棚子有何奇异,竟然能惊动当朝宰相?他虽是得道高僧,却也知道寺院要想经营得当,那就离不开这些高官帮忙。况且自己也颇为好奇,当即顺水推舟,以地主身份,请了管家前往棚子。
叶厚生忽然看见方丈前来,连忙恭恭敬敬迎了上前,又注意到方丈身边还有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心中立刻明白:经年不见的慧慎方丈今天光临,是被男子这股仙风吹来的。今日迎接方丈固然要态度尊重,但旁边这人,却绝对不可轻忽。
叶厚生马上满脸堆下笑来说:“慧慎方丈,好长时间不见!这位恩公,却是面生。”
慧慎宣了个佛号,说道:“叶施主好久不见,倒是更加清键。这位官人大名宋雄,双字逸飞,乃是郑相爷府上的大管家。”
听说宋雄是郑相爷的管家,叶厚生心中雪亮:友孝说好的那大事,今日来了!嘴上却是丝毫不慢:“原来是宋公!小老儿便道今早喜鹊为何叫,原来却是宋公到!小老儿何其有幸,得见宋公清颜!快快,请方丈和宋公,入内说话如何?”
那宋雄并不听他客套,两只眼只顾四下察看,看了好大一株桧树,也暗自点头。此刻便向方丈说道:“方丈请。”
慧慎和宋雄进入棚子,那宋雄又是四下察看,慧慎虽然来过,其实没有仔细看过棚子,此刻也不由跟着宋雄的眼光,这里瞧瞧那里看看,连那紫红的桌布,他都看得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