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宝钗应了一声,却不动声色。前番卖弄风情,临别赠帕,已是极为不要脸面,宝姐姐再不敢有旁的作为。
一本账册盘了两个时辰,可账册依旧翻在前几页,宝姐姐一手撑着香腮,一手擎着毛笔,那毛笔上的墨迹这会子竟已半干。
临近申时,莺儿又匆匆入内,道:“姑娘,侯爷朝咱们家来了!”
宝姐姐心下咯噔一声,说不清是惊是喜,呆滞了须臾,这才撂下笔墨起身去迎。谁知那毛笔不曾放好,翻滚掉落,却将其衣衫染了老大一块。
莺儿急切道:“这……姑娘快去换一件衣裳,这般狼狈可不好见人。”
宝姐姐正犹豫间,却听得宝蟾业已引着李惟俭往后院行了过来。
宝姐姐叹息一声道:“就这般吧,左右我如今已够狼狈了。”
她深吸一口气,出得卧房,迎面便见宝蟾引着个挺拔官人行了过来。宝姐姐眼前恍惚,那身形不知为何忽而便成了那狗官贾雨村,正纳罕间,眼前又变成了少年官人李惟俭。
宝姐姐上前,屈身一福道:“侯爷。”
李惟俭负手笑道:“薛妹妹几时这般外道了?”
宝钗抬眼扫量一眼,又垂着螓首低声道:“俭四哥。”
“嗯,”李惟俭颔首应下,道:“你家中营生出了差池,怎地不寻我来说?还须得我遣人打听才知。”
宝姐姐将李惟俭往房里引,待落座才道:“俭四哥操持的都是朝廷大事,小女子这微末小事怎敢劳动?”
李惟俭道:“我与薛妹妹相识数载,情谊非常,薛妹妹的事儿我总得空处置。”
宝姐姐与其对视一眼,眼见其目光热烈,顿时羞得红了脸儿。紧忙吩咐莺儿奉茶,又将其打发了下去。
宝姐姐捏着帕子,正要说些旁的,却见李惟俭忽而起身到得近前,一句话没说便将其揽在怀中。
宝姐姐顿时羞得身子打颤,却听李惟俭道:“我读了佳人题咏,清新雅捷,冷韵幽香,令人极赞,又揆卿言语,顿然大悟,感卿笃爱,寄情深远,不觉生怜。又思及过往,错非阴差阳错,我与妹妹又怎会错过?”
宝姐姐顿时委屈得红了眼圈儿,道:“既是阴差阳错,可见便是天意。”
李惟俭却道:“我可不是那些腐儒,学的是实学,可不信什么天意。你我既情投意合,我岂可辜负佳人一番厚爱?心下便动了金屋储婵娟之意,妹妹意若何?”
宝钗垂首道:“小女子福薄缘浅,承受不起俭四哥之怜爱。”
李惟俭听出宝钗话中言不由衷,便道:“恕我轻言唐突,我凝眸熟视一番,妹妹竟是天宫嫦娥暂谪尘寰,能属意于我,本就是侥天之幸。先前阴差阳错,多因彼时我尚且蛰伏于野。如今既已展翅腾空,便断不可少了妹妹臂助。”
宝钗闻言顿时哭着扑在李惟俭怀中,道:“我此生坎坷,如今更是潦倒不已,早心灰肠断,千思万虑向谁诉说?自古女儿家最怕坎坷情场,非但无金屋之荣,反遭那无情人摧残之苦,怎不愁云换作怨雨!”
李惟俭将其搂紧,道:“妹妹放心,往后必不会负了妹妹就是。”
宝钗破涕为笑,假意捶打其胸。李惟俭心花怒放,俯身覆其唇,宝姐姐半推半就,前半晌尚且生涩,到得后半晌反倒主动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间忽而传来脚步声,惊得宝姐姐赶忙将李惟俭推开,紧忙将半解罗衫拾掇齐整,又似嗔似喜地白了李惟俭一眼。
过得几日,李惟俭又来看宝姐姐,二人照旧遣散下人,彼此簇在一处你侬我侬。二人亲亲我我,到底禁不住贪欢,于是如鱼得水、琴瑟相和,惹得李惟俭隔两日便往来一回。
如此过得一年,宝姐姐从未提及过门之事,李惟俭也不曾说起。这日李惟俭又来,二人正要玉成好事,忽而宝姐姐推拒起来,又生怕惹得李惟俭不喜,这才说道:“近来颇为困倦,又喜食酸杏,怕不是有了?”
李惟俭一惊,赶忙为其诊脉,隐约探得滑脉,顿时大喜过望。宝姐姐却愁苦道:“你我如今这般不明不白,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生了孩儿可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