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这会子急得掉了眼泪,道:“方才奶奶叫我给太太端了一碗汤过去,谁知太太喝了不一刻便在地上打滚!”
“啊?”
宝钗听了大惊,慌忙赶了过去,见母亲状况实在不好,忙命莺儿去叫前头人请了大夫来,自己赶紧泡了一碗药茶要薛姨妈喝了,把肚子里的汤催吐了出来。
薛姨妈吐完了觉的好受些了,但还是肚子难受,宝钗忙把他扶到床上。薛姨妈一边哼哼,一边骂莺儿道:“这丫头竟这么坏,给主子下毒。”
宝钗摇头道:“不是莺儿下的。”薛姨妈道:“那是谁下的?莺儿明明说是你煮的。”
正待此时,夏金桂装作急吼吼的模样进来,说道:“太太怎么了?姑娘怎么给自己的娘亲下起毒来。”
宝钗怒道:“胡吣什么,明明是你叫莺儿端了去的嘛,怎么混赖我?”
夏金桂故作恍然道:“哦,想起来了,才刚宝蟾端了一碗汤给我,我舍不得喝,就叫莺儿端给太太喝,没想到里面竟下了毒,好个歹毒的丫头,下这么大毒手。”
薛姨妈闻言便要发作,却被宝钗隐晦捏了下手,薛姨妈虽不知缘由,却也说道:“罢了,我这会子难受的紧,你们快出去吧。”
夏金桂乜斜一眼宝钗,冷哼一声扭身而去。宝钗咬着牙出来迎候,好半晌才迎了大夫入内。那大夫开了药方,谁知薛姨妈喝了汤后,虽是吐了出来,但身子还是受了害,不觉生出一场重病,眼看时日无多。
宝玉、探春、惜春等都来看望过,虽换了几个大夫,却始终无济于事。
宝钗心下痛不欲生,愈发恚恨夏金桂。这日干脆寻了莺儿、宝蟾商议道:“这等毒妇,家里实在留不得了,宝蟾,你去寻一副蒙汗药来;莺儿,你寻了人牙子,待夜里将其蒙倒了便发卖出去!”
宝蟾、莺儿一一应下,下晌时果然在夏金桂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那夏金桂吃罢昏睡不醒,宝钗命莺儿给夏金桂换了衣裳,又叫了人牙子来。宝钗当场写了文书,作价二十银元将那夏金桂发卖了。
人牙子见夏金桂姿色上等,忍不住当夜就成了好事,其后淫辱月余,这才将夏金桂发卖往津门。
夏金桂这一去,宝钗、宝蟾如释重负,奈何薛姨妈不见好转,反倒愈发病重,没几日便过世了。宝钗自是痛哭不已,好生将薛姨妈安葬了,强打精神支撑家业。
这年冬月里,李惟俭又办喜事。贾家、薛家都带着孝,不好过去道贺,便凑了贺礼送去。
腊月里,湘云往两家来送了回礼。言辞间虽极为关切,却难掩面上称心。探春、惜春问湘云这月余如何,湘云先是怔住,继而痴痴笑将起来,面上一红,只道‘都好’。
宝钗心下泛酸不已,转头儿对宝玉管束得愈发紧了。非但是宝钗,便是麝月、袭人与探春,都对宝玉劝诫有加,惹得宝玉心下愈发厌烦。
眼看年关将近,这日宝玉憋闷的紧了,闹着要出去散散心。宝钗准他出去游逛一个时辰,谁知直到天黑还不曾回返。宝钗将两家小厮打发出去,入夜时才将宝玉寻回来。
宝玉见了宝钗便大倒苦水道:“都憋出病来了,也不让人歇个几天。”
宝钗没言语,自袖笼里抽出帕子来,寻了剪刀一分为二,劝诫道:“古时候有个书生读书半途而废,他娘子正在织布,见他玩耍了回来,就把才织的布铰断了,如今你就和那个书生一样,读书不用心,和这布一样,成了废物。”
宝玉不耐烦道:“这些故事早听厌了,背也背会了,我不过出去玩一会儿,就拿这些来逼我。”
宝钗见他不听,又请袭人、麝月、探春都来说他,宝玉心下暗忖:“这些女孩儿个个都入了禄蠹之流,越发惹人厌了。”
于是道:“别再提什么念书,真真让人堵气,我最厌这些道学话。明明是靠八股文章诓功名混饭吃,还说什么代圣贤立言,不过是东拉西扯,装神弄鬼,还自以为博奥,那些书生读了一辈子死书,也没有考取什么功名,都把人弄的呆傻了,还说是阐发圣贤的道理。子曰:“人不知而不愠”,并没有强求人人都满腹经纶,怎么必要考中功名,人人都成了书呆子才算好的了?名繮利锁必不能安然静怡,乃至奔忙苦楚,这又是何必?”
宝钗蹙眉道:“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若无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