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俭自严府回返,转天见京师安定,这才打发人往津门迎了黛玉等回返。一夜兵乱,贾家屋舍焚毁众多,加之贾琏入罪,宅邸还不知何时收回内府,是以贾家上下也无心修葺。
因着天气炎热,贾政与邢夫人的丧事也不好太过操办,只停灵七日便匆匆下葬。到得这年九月里,贾琏论罪被斩,宝玉只是啜泣,还是李惟俭打发人领着贾兰将贾琏给入殓了。
凤姐儿大哭了一场。她与贾琏虽早没了夫妻情分,可到底是自小一起长起来的,见不得贾琏落得个身首异处。
这贾琏的丧事方才操办过,转眼内府便有郎中寻来,说荣国府收回,限贾家月内搬走。
探春、平儿、李纨凑在一处,商议搬家事宜。探春还想着总要凑到一处,平儿却道:“如今二爷死了,巧姐儿、二姐儿没了爹,总不能也没了妈。这家中钱财我一概不要,左右奶奶也不短银钱,不若我领着巧姐儿、二姐儿去投奶奶吧。”
话音落下,李纨便道:“此言说的在理,老太太、太太、老爷都不在了,我看这大房、二房也不用凑在一处,还是开枝散叶的好。”
李纨早就不想与贾家众人凑在一处,不为旁的,就怕那些纨绔带坏了贾兰。顿了顿,又道:“家中田产典卖所得,三妹妹、四妹妹与宝玉尽数收着吧,我前些年得了俭哥儿一些股份,如今每年出息就不少,足够与兰哥儿嚼裹了。”
探春心下叹息,情知人心散了,只怕再难聚在一处,便扭头问宝玉:“宝二哥什么主意?”
宝玉木然颔首道:“大嫂子、平姨娘既有了主意,依着她们就是。”
一旁的惜春笑道:“这倒好,平姐姐、大嫂子分银钱,岂非便宜了咱们与宝二哥?”
惜春本是顽笑之语,可惜这会子却无人笑得出来。计议停当,众人自议事厅出来,探春、惜春走在一处,探春便蹙眉道:“宝二哥指望不上,明日须得打发人寻宅子去。”
惜春却道:“前头俭四哥不是说过,他那老宅一直空着,倒不如先搬过去再慢慢选取。”
探春先是摇摇头,跟着笑道:“既如此,何不将俭四哥的老宅买下来?左右俭四哥也用不着。”
当下探春、惜春便过府来寻李惟俭,可巧这日李惟俭回来的早,此刻正在东路院逗弄孩儿。
探春、惜春进得东路院正房里,便见小豆丁一般的楝儿正拿着拨浪鼓逗弄着襁褓中的哥儿。
探春、惜春也上前逗弄了一会子,都赞这孩子眉眼更像是黛玉,说得黛玉喜忧参半,道:“眉清目秀自是好的,可太清秀了也不好,失了男儿气概。”
惜春便道:“林姐姐早有成算,只怕心中想着孩儿生得如俭四哥一般才好呢。”
黛玉早作人妇,没产育前还听不得这等顽笑,如今却待之如等闲,只笑道:“四妹妹可算说中了我的心思,我就盼着孩儿来日能有四哥一半本事就好了。”
探春趁机与黛玉道:“林姐姐,今日我与妹妹来却是有事与俭四哥商议。俭四哥那老宅既然不用,何不转卖给我们?”
黛玉笑道:“这等事儿你们只管问他就是,我可管不着。”
当下探春、惜春又来问李惟俭,李惟俭却极为爽快道:“三妹妹难得张一回口,那就依着三妹妹就好。回头儿我先将房契送过去,三妹妹也不用急着送来银钱,何时凑手何时送来就好。”
探春与惜春对视一眼,总算有了落脚处,当下谢过李惟俭,这才回返荣国府。
到得九月中,先是平儿带着巧姐儿、二姐儿搬到了凤姐儿处。原本骨肉分离,如今天伦重续,个中滋味自是难以言表;其后李纨领着贾兰与众多丫鬟、婆子,一道儿搬去了前街。李纨朴素惯了,本道要买个两进小院儿,能供贾兰读书就好。李惟俭却哪里肯?亲自去工部、内府过问,到底在前街选了一处三进宅院。
待到得九月下,宝玉、探春、惜春也要搬离。这日清早,几辆青呢马车自角门出来,探春挑开帘栊最后瞧了一眼荣国府大门,一旁的惜春叹息道:“这家……算是败了。”
探春道:“想开些吧,咱们恩荫祖辈荣光,享了十几年荣华富贵,这世上不知多少人朝不保夕、流离失所呢,比照他们,咱们也算享福了。”
刚出门行了一阵,便在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