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体上的极度疲劳折磨,让张凌原本因为母亲病逝和感情失败的接连打击,而陷入无边痛苦的心,终于重新归于了平静。
不过也因为如此,使得墨辰在过去将近半年的时间里,只顾得体会肉身上的疲惫不堪,以及精神上的痛苦麻木,而基本没有怎么关注收拾过自己的外在衣着面貌。
目光从远去的面包车上收回,张凌低头看了看身边的黄色化肥袋子,这里面装着的是一床他从外面买的被褥,以及零星的一些其它杂物。
因为工地上的环境本就脏乱,这床被褥自被买回来后,又没有清洗过,所以此时化肥袋子里的被褥其实比张凌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干净不到哪去。
但即使如此,随着心态回归平静,自幼过着贫苦节俭生活的张凌,也舍不得把这床曾花费了他几百元的被褥扔掉。
忽的,张凌原本扶着黄色化肥袋子的右手,突然发力,抓着袋子的一端,往他的肩膀上一带。
下一秒,被装的满满的黄色化肥袋子,稳稳的落在了张凌那看似弱不禁风的肩膀上。
将近半年的工地搬砖生活,不仅让张凌痛苦的心重新归于了平静,也让他原本羸弱的肉体,得到了自出生以来最严酷的一次锻炼,使他拥有了麦色的皮肤和一身匀称扎实的肌肉。
把黄色化肥袋子放到肩膀上之后,张凌就这样扛着袋子,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由于寒冬腊月里天黑的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正是村子里的村民们在邻里家串完门,打算返回自家吃晚饭的时候。
所以,这时候村子内的各条崎岖起伏的土路上,有着不少村民在走动。
于是,扛着黄色化肥袋子埋着头往村子里走的张凌,很快就被村路上的村民们发现。
村民们看着这个身材矮小,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一身衣服脏兮兮的身影,一时之间竟是没人能认出来张凌的身份。
甚至很多村民在看到张凌这副邋遢模样后,已经在猜测这是不是从哪流浪来的乞丐。
也怪不得村民们会这么猜测,因为按照华夏一族的古老习俗和常规思维,如果是常年在外打工的人,在年底返乡回到老家过年的时候,那么必然是要穿着新衣服,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这样做,不仅是为了自己和家族长辈的面子,更是为了表明自己这一年在外面混的还可以。
极少会有华夏人,会在年底,以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形象回到家乡过年。
如果有人在年底像个乞丐一样,毫无形象的返回家乡过年,那这人必然会被家乡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沦为过年期间十里八乡的谈资和笑柄。
不过,失去了父母至亲,感情又失败的张凌,此时依旧还没有从工地搬砖的生活状态中转变过来。
再加上张凌内心深处原本就蔑视世俗的性格,以及如今他在经历了一系列磨难变故后,对世间一切皆已漠然的心境,使得他在回村子前,根本就没有想这么多。
就这样,扛着黄色化肥袋子,满身邋遢的张凌,在村民们的异样目光中,沿着一条土路走了几分钟之后,最终停在一个紧闭的农家院大门前。
见到张凌在大门前停了下来,远处一直在观察着墨辰的村民们,脸上神色皆是一变。
“这流浪汉怎么在张老实家门前停下了?”
张老实,是张凌的父亲生前的外号。
人如其名,因为张凌的父亲生前为人老实忠厚,在和村子里的其他村民打交道的过程中,是出了名的讲诚信,久而久之,村民们就给张凌的父亲起了这个张老实的外号。
然而,如果张凌的父亲是生活在西元21世纪之前的华夏农村,那么以其老实忠厚讲诚信的性子,或许还能得到村民们的敬重。
可惜遗憾的是,张凌的父亲是生活在西元20世纪末期,21世纪初期的华夏人。
而在华夏文明进入西元21世纪之后,随着物质经济的发展,即使是原本以淳朴勤劳著称的华夏农村人,也渐渐的集体堕落,变的人心不古,开始极度攀比,崇尚物质。
在这种时代大背景下,像张凌的父亲这样老实忠厚的人,依旧不知改变,始终坚守着讲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