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成了语文,耳畔边回荡着方言轻哼《醉翁亭记》的句子:
“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
“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游鱼行于甘泉之上安然自在,如同归家。”
迷迷糊糊之间,整个人翻身犹如文章翻篇一样,转而换成了《桃源记》。
就在方言略发文骚的两天后,万芳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满面红光的龚樰,羞答答地跟着方言,一同来见梅兰芳之子,梅葆久。
华夏曲艺界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传家。
子承父业,是为传承,只不过在现代文化冲击下,许多曲艺渐趋没落,已然谈不到传承二字。
但是在京剧行当里,许多名家仍是数代传人,最盛而不衰的,当属七代谭家。
而最负盛名的,莫过于一门两大师的梅派!
此时此刻,葆久正在跟梅派师兄师姐们以及弟子们准备梅兰芳90周年的纪念演出。
“久爷,叨扰了。”
方言喊的是曲艺界对梅葆久的尊称,双手抱拳,恭恭敬敬。
“无妨无妨,万先生都在电话里跟我说过了。”
梅葆久以平辈之礼待人,客套了几句,注意力转到龚樰身上。
“这位是我的爱人,龚樰,也是您的戏迷。”
方言笑着给龚樰做起了介绍。
梅葆久把两人请到屋里坐下,身上毫无半点架子,又是泡茶又是递水。
“来,方老师……”
“不敢当,不敢当,久爷还是叫我‘岩子’吧。”
方言摆了摆手。
“这声老师,你们都当得起。”
梅葆久提到了方言的“世界三大戏剧体系”以及“世界三大表演艺术体系”理论,把梅兰芳表演体系,以及华夏戏曲都抬到了世界级的地位,就冲这个,整个梨园界的人都得承他的一份情。
龚樰惊了个呆,轻声地说:“这事你怎么没见你跟我说啊?”
方言虽然一脸懵圈,但是面不改色,“这下知道你男人多有面儿了吧。”
龚樰白了眼,“德行!”
梅葆久没注意到他们的异样,追忆地讲道:“其实我这人啊,并不太适合唱男旦,我五官比较硬朗,男子气概很足,偏偏男旦需要的不是这样,得是女子的那种柔媚,所以对接班人呐,从小就得开始培养,身段啥的都得练得柔软些才行,可我偏偏没有这样的童子功……”
方言和龚樰互看一眼,后世有很多人都觉得梅葆久的艺术不行,但这要看和谁比。
跟其父梅兰芳大师相比,肯定是差点,不过比现在的梅派演员,那可以讲是绰绰有余。
“没辙,为了不让梅派男旦艺术失传,我只有更大的力气去补拙。”
梅葆久幽幽地叹了口气。
方言道:“这就叫‘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
“对,对对!”
梅葆久眼前一亮,“你这一句,就道出了我们梨园子弟的辛酸苦楚。”
“这是《霸王别姬》的大纲和开篇,您过过目。”
方言把手稿递了过去。
梅葆久接过手后,一页接一页地往下翻,眼里情不自禁地噙着泪。
龚樰张了张嘴,想要提醒,但被方言拦了下来,两人一声不吭地剥着生,就着茶水。
“好,好啊!”
梅葆久眼角流下了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方言笑道:“之前我一直担心程蝶衣和段小楼的复杂关系,会让您觉得……”
“不不不,这写得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