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急流市城郊的大道上,被三队骑兵和武装僧侣前后护卫着,一辆加装了防弩草席和网布的坚固马车缓缓行驶着。
这自然是路德维克和让布洛一行人,只不过他们将马丁留在了贞德堡作为联络人。
他们刚刚从急流市出来,要在太阳落山前,到达码头,坐船前往小池城。
路德维克预计要在那里举办修道院大会,来解决让布洛和他的争端。
闹矛盾的两人一路从贞德堡吵到了急流市,甚至到现在还在争吵。
“我们已经和教廷撕破脸了,教廷的大军时刻会打来。”
“我们没有撕破脸,布拉戈修道院自始至终都没有和教廷开过战,小池城那是民间的自发行为。”
“我们需要救世军的军队啊,你就不怕孔岱亲王打过来吗?”
“教廷对修会出手,疯了吗?”让布洛仍旧梗着脖子,“不怕帝国那么多修会修道院跟教廷翻脸?”
这在先前的教廷历史上是有过先例的。
当初第二次夺回旧土战争期间,也就是库什人迁徙到千河谷的时间点,圣座城教廷就爆发过大分裂。
各地修道院和教会各自为政,修士与教士混杂,主教和修道院长们几乎完全脱离教皇和国王而行动。
他们和下级军阀联合,拥有庞大的常备军,甚至能自行宣战和媾和。
这场混乱持续了足足六十年,而且愈演愈烈,要不是吸血鬼渡海而来,估计又是一场堪比大内战的黑暗时期。
目前虽然教廷分裂成了南北两个,可修会和修道士们却仍然是一个联合体。
将斗争约束在上层,尽量斗而不破是千百年来教士们珍贵的政治共识。
让布洛自信孔岱亲王绝对不敢冒修会之大不韪对他动手,就算他有这个意思,主教和修道院们也会劝阻。
只要布拉戈修道院这枚鸡蛋上没有缝,那么孔岱亲王就不会对他们伸手。
在他看来,路德维克的行为就是明目张胆在鸡蛋上裂了一条缝。
“他们怎么不敢了?他们都敢把胡安诺烧死了,得到任何惩罚了吗?”
“怎么没有?康斯坦斯就因为修道士们的阻拦,到现在都还没能得到红衣主教的位置,并且一辈子都别想得到。”让布洛昂起脑袋,“如何?”
“如何什么如何?胡安诺丢的可是命,可失去的不过是一个红衣主教的位置罢了。”路德维克皱着眉头回击。
“我一开始就说不要和秘党搅和在一块,他不听我的。”想起胡安诺的事情,让布洛同样恼火,“再说了,他想出来随时都能出来,他只是偏要合法地出来而已。”
“那不一样。”路德维克长叹了一口气,“反正我会强行推行和救世军的合作的,你搞这么一茬有什么用呢?”
“有用啊。”
“那你要如何?”
“我要用我的真理说服你和其他修道院长。”让布洛看看外面昏暗的晚阳天色,挺直了腰板道。
路德维克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想说就说吧。”
让布洛遂了意,忍不住轻咳一声:“圣主在上……单就从这教义上来说吧……有些东西,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路德维克则把脑袋靠在马车边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着窗外张望。
在让布洛的念经声中,路德维克的眼皮越来越沉,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两眼忽然瞪圆了。
“停车,马上停车!”
让布洛还在喋喋不休,却被路德维克一声大叫吓了一跳。
可他扭头看去,却发现路德维克丝毫没有在听自己说话,而是抻着脖子,马车外看去。
让布洛凑近,才看到马车外正有一群十岁出头的男孩子,将一名脏兮兮的小女孩围在中间。
小女孩的围裙下空荡荡的,只有一条右腿,一根拐杖在这些小男孩手中丢来丢去,惹得她委屈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