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总督衙门出来的陆远脸色阴沉,王世贞跟着上了马车,小心翼翼又愤怒的替陆远打抱不平。
“这个张部堂实在是太霸道了,他都不知道这些年太傅您为了他付出了多少心血,要没有太傅您呕心沥血的协调,朝廷和他哪来的军费粮饷去剿灭倭寇。”
陆远抬了一下手打断王世贞的话。
“不提他了,他不会理解本辅的,就像本辅也不会理解他一样,这个世上如果每个人都能理解别人的话,那就天下大同,朝廷、法律、规矩、章程这些通通都不需要了。”
“太傅胸襟豁达,使人钦佩。”
“这就不用捧本辅了,那个张经由他去吧,只要别来拖咱们的江南的后腿就行,若是非要折腾,那本辅就陪他过过招。”
王世贞担心道:“万一张经和严嵩”
“呵呵。”
陆远只是笑笑并未答话,人也看向了窗外,那是日趋繁荣的南京市井。
就算张经和严嵩合作联起手来又如何。
江南的基本盘已经稳如泰山,只要基本盘在,谁也不会是陆远的对手。
区别只在于,是不是要走出那最后一步罢了!
但陆远永远不想走出那一步,更希望嘉靖也不要走出那一步。
希望嘉靖是一个成熟的政客吧。
——
北京,翰林院。
结束了一天学课的海瑞正忙着收拾条案上的书册,身后面响起一道声音。
“刚峰兄。”
海瑞转头去看,脸上也露出笑容:“明受。”
自从去年中了进士之后,海瑞便自动从南京巡按御史的任上卸职进入翰林院深造,如今这个呼他刚峰兄的汉子和他同年进士,名叫王用汲。
二人结伴进了翰林院,彼此之间都是相逢恨晚,脾气秉性特别相投,时间一久也就成了好朋友。
因为海瑞很清贫,所以也没钱将媳妇孩子接进北京安住,只能住在翰林院内,而王用汲则出身于福建士绅之家,几次想要资助海瑞在北京租房但都被海瑞拒绝,索性王用汲也住进了翰林院,两人的关系便更好了。
王用汲开口说道:“今天的报纸刚峰兄看了没有。”
报纸这东西如今北京也有了,或者说很多的新鲜事物已经从南京传遍了全国。
司礼监里识字的小太监不少,除了那些分配到最苦最累岗位上的,绝大部分还都是比较清闲的,尤其是能进司礼监伺候的小太监那更是又识字又清闲。
因此有了报纸之后,这些个小太监也开始学着去写小说发表,但毕竟是在宫里当差,忙和闲自己说了不算,因此很多时候写着写着就没了下文,被朝野戏称作品和人一样,是个‘太监’。
海瑞摇摇头表示不知:“昨晚上没有睡好,因此今早精神有些萎靡并未看报,是出了什么事吗。”
“张部堂昨日回京了。”
“哪个张部堂?”
“还能是哪个,原浙直总督、兵部尚书张经张部堂啊。”王用汲言道:“张部堂昨天回的京,人直接就去了都察院弹劾陆阁老,报纸上都刊登了张部堂的劾疏,原文写的是”
王用汲将张经的弹劾奏疏内容背了出来,直听的海瑞眉头紧皱。
‘养兵自重、包藏祸心’!
这八个字的指控太恐怖了。
海瑞皱着眉头说道:“既然都登了报,可今天怎么翰林院里一片风平浪静,也没人议论。”
“这种事谁敢议论啊。”
王用汲陪着海瑞收拾好条案,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一边是刚刚立下剿倭全功,军功卓著的张部堂,一边是当朝权势最盛的江南党魁陆阁老,皇上至今态度暧昧,内阁缄口不言,所有人都在装傻充愣,上头的风向叵测下面人谁敢多嘴。”
“明受说的有道理。”海瑞深以为然的点头:“这种事确实不能贸然开口,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