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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延平府,南平县。
知县鲁敦礼一大早便觉得这眼皮子总跳个不停,可又弄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赶上有人来报官,便匆匆上堂断案。
就这上堂的功夫,鲁敦礼都在心里将县里那个教谕海瑞骂了好几遍。
这个自号刚峰的教谕没来之前,他这个知县干的很舒坦,不仅他舒坦,连着县丞、主簿、典史大家都很舒坦,每天吃吃喝喝就能愉快度日,可当海瑞来了之后,一个教谕罢了,什么事他都看不惯。
自命清高,什么事都看不过去的人鲁敦礼也见过,或者说当年他鲁敦礼刚刚踏入仕途的时候也这样,但是你看不惯你别废话行不行,保持沉默都不会吗?
这个海瑞看不惯就算了还是个大嘴巴,到处说。
要么当着县里老百姓的面当众怼你,要不就写信去知府衙门告状,延平知府龚渊被折腾的也是一点辙都没有,最后竟然和鲁敦礼说。
“实在不行,你就让着他点。”
听听,这是人话吗!
我一个知县让教谕?
鲁敦礼鼻子都差点气歪,甚至不惜跑到省里去送礼,想着提学道那能够将海瑞的功名给革掉,他就能跑去府里将海瑞的教谕给罢掉。
结果提学使也是个老酸儒生,说啥不愿意。
就这么一耗就是两年。
这两年鲁敦礼也习惯了,只要有人告官他就上堂。
甭管案子最终办不办,起码不让海瑞再找到话头怼他。
坐堂的鲁敦礼昏昏欲睡,心神已经飞到了泉州城那个新开的万芳园里,想到上个月去潇洒的过往,心里就和长了草一样。
哪天找个借口再请个病休去一趟。
嗯,还要带上县里两个富绅,不然没人付钱。
正沉浸着呢,堂内一片喧闹声将鲁敦礼吵醒。
“大胆,竟敢咆哮公堂。”
鲁敦礼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拿起公案上的令牌就扔了出去。
“咆哮公堂、亵渎朝廷,各打十杖。”
堂下争执的两伙人瞬间都不愿意了,一方眼瞅着就是富家公子哥,锦衣绸缎抬头傲视。
“看谁敢,本公子伯父乃福建布政使司右参议。”
“哎哟哟,原来是何公子。”
鲁敦礼一听这话,忙变了脸色哈哈一笑:“几年前本官刚到任的时候还拜访过令尊呢,那时候何公子你还是个翩翩少年,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何公子已是一表人才,如此英俊倜傥了,连本官都认不出来了。”
听到鲁敦礼的吹捧,何公子面色越发的高傲,轻轻哼出一声,很是自得。
他得意了,另一方跟他起争执的便没有这般好运,鲁敦礼拿眼一瞅,见只是一个四十多岁面黄肌瘦的穷老汉,立马就猜到了情况。
无非又是狗血的仗势欺人桥段。
心中有了定论,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鲁敦礼便拿腔作调的开口询问道。
“什么事要闹到公堂上来啊,说与本官听听。”
何公子姿态倨傲不屑开口,那穷老汉便叩头告状。
事不大,只是今日这何公子城内纵马,撞翻了老汉的摊子,老汉找其理论,反被何公子指使家仆殴打了一顿,这才闹到公堂之上。
鲁敦礼心中顿时有了处置的主意。
左右赔点银子的事就压下去了。
刚打算开口,县衙里走进了一人,三十来岁面颊消瘦,一双眼就似没有人味一般冷冽的吓人。
一看此人,鲁敦礼便觉脑子都大了三圈。
来人正是南平县教谕海瑞。
“海教谕,你来县衙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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