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李婧冉在现代从没去过某些声色场所,都觉得许钰林就算是放在某种服务行业,也一定是高端局。
他应当是知晓自己生了副好皮相,但他从不会像长公主府的其他面首一样去靠皮囊勾引长公主。
许钰林身上有种独特的内敛气质,似是书卷气,又像是被打磨平滑的棱角。
并且他最聪明的地方就是在于:他懂得如何示弱。
兴许这也是华淑尤为宠爱他的原因之一。
在离开前,李婧冉还把许钰林喊上了。
一是为了让他引路(毕竟她平时出门少,认路认得特别差,现在都还没把长公主府的地势搞清楚);二是不让他和裴宁辞有独处的时间;三则是想看他接下来怎么继续演。
出了门后,李婧冉停下脚步,等着许钰林带路。
谁料许钰林在她身后半步处驻足,分外守规矩地并未走到她前面。
李婧冉一时僵了下。
差点忘了,古人的尊卑观念很重,若无她的指令,许钰林又怎会走到她前头。
她决定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硬着头皮挑了条看起来风景不错的小路,见许钰林面无异色,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看来蒙对了。
小路上分外安静,长公主府的下人们见许钰林在李婧冉身畔,自是不敢上前打扰。
长公主平日里与公子们相处时贯来是不喜有人在旁伺候的。
这种落针可闻的气氛总让李婧冉感觉有些喘不过气,许钰林无法从她的面色中揣测出李婧冉的心思,也并未主动挑起话题。
华淑长公主暴虐,不喜旁人多话,而李婧冉却觉得和人呆在一起却不说话会很尴尬。
她下意识想找个话题打破这片宁静。
李婧冉思索片刻,而后慢吞吞地淡淡开口:“说罢,你与裴宁辞是何关系?”
许钰林亦步亦随,闻言也毫不惊讶,语气温和地应道:“禀殿下,钰昔日曾有幸于上元节遥遥见过大祭司一面,谈不上有何深交。”
他这番话说得不急不缓,显然是早就料想到会被李婧冉盘问。
天家人最是多疑,长公主若是毫无所察才是不正常的。
月光将两人的背影拉得很长,纤细窈窕与长身玉立的两条影子有一瞬的重叠。
李婧冉踩着月下清辉,内心疯狂想摆脱这令她分外局促的独处氛围,语气却不辨喜怒:“是吗?仅仅如此,你为何宁愿惹本宫不悦,也要救他?”
两人走到了下一个分叉路口,李婧冉脚下微顿时,余光却见身侧的男子在夜色下驻足。
他撩起袍角,屈膝在雪地里跪下,微低着头:“钰自知瞒不过殿下,但钰如此做并非是为了祭司大人。”
终于不被人自身后注视着后,李婧冉松了一口气,略一挑眉:“哦?”
他还能怎么圆?
许钰林斟酌着李婧冉的语气,料想她已知晓自己背地里的小动作,遂分外坦诚地认下:“钰确实给了祭司大人解药,然而钰并非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殿下。”
他轻抬眼眸,眉眼在皎洁的月光下愈发精致俊美。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钰心知殿下心系祭司大人已久,钰能入府也是因容貌有几分像祭司大人。此乃钰之福分,钰从未如此感激上天给的这副皮囊。”他轻声说着,望向李婧冉道,“殿下自是身份尊崇,但祭司大人身上却系着天下苍生。他能得殿下青睐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可殿下却万万碰不得祭司。”
“钰不在意祭司如何,却忧虑殿下会沦为天下百姓的谈资。人言可畏,若是闹大了恐怕连陛下都难以护着您。”
自始至终,许钰林的嗓音都如恒温的泉水,涓涓淌进李婧冉的耳朵里。
他俨然懂得如何劝服一个人,措辞分外温和,不着痕迹将李婧冉捧到了一个比他高很多的位置,而后委婉地告诉她为何不能随心而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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