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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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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以恒盯着他的眼睛,语调冷然:“蔺大人心有不满,可怎么不见那户部整日与朕哭穷,缺钱缺粮的折子堆得比人都高!出海寻宝,征收岁租,总得有一样!”



“……谢自强另外带回一物,乃是某种树木。已按叮嘱在福建安排专人种植。”蔺获说,“臣自请前往福建,替陛下种植新苗,训练水师。”



“蔺爱卿可是朕的左膀右臂,朕离不开你。”杨以恒一口驳了,“这件事就交给谢自强去做。让他好好训练,免得没办法对朕的好哥哥交代。”



蔺获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等到勤政殿里再无一人,杨以恒亲自拾起那被抓成了一团的信纸,小心翼翼地细细抚平。



你在看吗?他想:你能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你知道的话,就该回应我了。



天上明瓦安静,像是一块无知无觉的纱布。长风卷过它,也掀不起丝毫波澜。



只有行于之下的路人,会被风卷出一个哆嗦。



蔺获跟着风出了宫。



他翻身上马,穿过宫外不远的镇抚司衙门,慢慢走到了东市。鼎沸的人声与街边蒸腾的食物热气顿时淹没了他。



蔺获忽然想起,那年景长嘉离开北疆,也是一人一马慢慢走出的边城。



他放下训练赶去送行,景长嘉骑在马上,大笑着与他挥手:“回吧,别耽误了练兵!”



他没有听,只是固执的跑到了景长嘉的身边。



当年十四岁的小王爷已经长成了一颗挺拔的树或是锋锐的枪,骑在马上已能初见青年人的模样。



他们当时说了些什么,记忆里早已记不清了。



可他记得,他似乎问过景长嘉:“你回到京中,打算做些什么?”



北疆的大风永不停歇,它带着边城内训练的号子声呼啸而来,卷起了景长嘉鲜红的长斗篷。



那个十七岁的云中殿下凝目远望,眼里有着深沉的悲悯。



他收回视线,似乎玩笑般的开口:“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随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你回吧,日后咱们京中相见。”



蔺获没有走,只目送着他转身打马而去。



身后披风猎猎飘扬,如一面永恒不倒的军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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