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人员不能进实验楼。”
电话那边停顿了会,问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在实验楼外等你。”
“不回去了。”王见秋淡淡道,“不方便。”
风把耳朵和手机间的空隙吹得很冷,电话那边问:“你睡哪?”
王见秋:“实验室。”
良久,才听到对面说“好”,王见秋挂了电话,沉默地洗手,继续戴上手套,开始工作。
她的一切照旧,没有任何改变。
早上在睡袋中醒来,中午接过厨娘的饭盒,晚上会接到祝父祝母的电话,陈述今天平凡无聊的日常。
她没有拒绝任何一个电话,在梅雪小声说“天语还需要点时间”时应声,在祝从容说“过两天再回来吃饭”时应声。
只是一连好些天,祝风休将她接回望月小区后,她都会自己走回学校。
路灯昏黄,朦朦胧胧照着半空灰尘,细小的灰尘颗粒上在光照射发生漫反射,一颗颗映入眼帘中。
飘浮在半空,没有根的颗粒。
盯着王见秋眼底的青色,祝风休像是被她磨怕了,让司机直接开车回学校。
半夜时间,车已经不能进校区。他就下了车,跟在王见秋身边,看她走到地里,拿着锄头开始挖地。
祝风休:“我已经换密码了。”
王见秋:“嗯。”
“你把新密码记下。”
“嗯。”
在外面站了会,祝风休的声音少了平时的装模作样:“这件事情还不能翻页吗??”
王见秋头也没抬:“什么事?”
祝风休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她脸上,“你知道的。”
王见秋淡淡道,“已经翻页了。”
祝风休眉心胀痛,他的时间其实很不够用,已经推了很多出差和会谈,这一个多月都待在京市,导致假期也需要加班,补上之前的工作。
而父母要常叫他回去,安抚祝天语的事情,这边又需要照顾王见秋。
来回的波折让他也有些累了,眼底泛着明显青色,神色倦怠。
祝风休说:“爸妈会和祝天语重新谈一谈。”
月色如水,王见秋拿着锄头起身:“我并不关心你们的谈话。”
祝风休黑眸沉沉,注视着夜色下始终平静的眼睛,他脸上毒药微笑没有了,敷衍的客套也没有了,只剩冰冷的凉意。
缓了会,他才道:“如果你介意,我会建议爸妈把她送远点。”
王见秋攥紧锄头,不咸不淡说:“我也不介意,只是不想参与到你们家的纷争当中。”
祝风休敛眉和她对视,和车内对峙那时一样,眼里映出两张面无表情的脸。
当时不太像,现在却有些像了。相似的眉眼,相似的神情,相似的作出决定后不会再改变。
祝风休扶了扶眼镜,平静道:“你先工作。”
他离开了,在月亮有些亮又有些圆的日子。
反正从来没有人选过她,这次也一样。
王见秋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地,像开荒那样耕地,一锄头又一锄头,虎口摩着锄头木棍,掌心生疼。
黄黑色的泥土翻滚,露出底下湿润的黑色内里。
拔掉的杂草沤在土地里,发出泥沼和蚯蚓的味道。
这是有营养的土地的气味。
土地从不骗人,种下什么就会得到什么。
挖土的动作逐渐变小,瘦小的女孩弯下笔直的腰,双手撑在锄头顶,怔怔望着肥沃黑土地。
良久,一颗小小的水珠砸在锄头上。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选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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