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低头,问,“你可听见了?妨碍他人生活,若是屡教不改,即便你是秀才,也当按律令处理。”
汪文自刚才起,便恨不得将头埋进土里,当众被大人训斥家中恶臭,这话若是传出去了,他以后还怎么在书院中抬起头!
他面红耳赤,应道,“回大人,此事为家中亲戚所为。因受灾,他们从乡下进城投奔于学生。学生担子重,因此忽略了管教。
学生记住了,今后定当严加管束家人行为,不妨碍邻里正常生活。”
张大人侧头看向他身后那年迈的几人,神色缓和下来,认为他还是个颇有孝心之人,情有可原,勉励了他几句,就回府了。
围观的百姓都捂着鼻子窃窃私语,还有人往院子里瞟。
汪文黑着脸,把家人叫进去,紧紧关上了院门。
他眼神发狠,盯着老太太,一字一句地说,“你们从现在开始,把家里都给我弄干净了!再有一次被我发现在茅厕以外的地方倒屎尿,我就报官,让大人把你们带走关进牢里!”
这群只会拖后腿的蠹虫,早就该把他们都赶走!
众人腿软,连忙应下,日日清扫。
江家才终于脱下了口罩,真的太难了。
3月开始入了暑,空气中的味道并不好闻,小小的蚊虫叮咬真是防不胜防。长了小脓包不说,还奇痒难忍。
江年想变成狼身给她舔一舔,说狼的口水能解痒。
江月:谢邀,十动然拒。
老话里说人的口水也能止痒,在小包包上画个十字再用口水涂上去就不感到痒了。先不说这方面有没有根据,但她看自己满胳膊的包,想到满是口水就恶心死了。
江月好后悔没带几瓶花露水来。只好摘了薄荷叶,按医书上的说明,做了简单的薄荷液,往身上裸露的地方涂抹。
这清凉的味道很受江年的喜爱。他给自己胸前后背胳膊全涂上了薄荷液,然后就能赤裸着上身在家里走动了,很凉快。
江月见不得他这么得瑟,吩咐他把之前养家禽的地方全给清掉——江月忍受不了蚊虫滋扰,把刚养成的鸡和大大小小三十多只兔子全给杀了腌起来,反正还有种鸡蛋留着。
江年戴着双重口罩勤勤垦垦地干活儿,不仅清理干净了,还用水把屋子冲刷了一遍。
弄完后,他还打上来井水,直接在院子里冲澡,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才罢休。
江月见他一直往井里看,怕他想不开要跳井纳凉,可他却表情严肃地说,“月月,水位降低了。”
江月抿唇,走过来,雪消之时,井里的水还是满的。才不过十天,水深已经降下一半。
也不知道,雪灾跟大旱,哪一个对百姓的打击更大些。
江家村里的老农,脸上的笑容再度消失。翻好了地,还没等借了钱去买粮种,河里的水就降下一半。
村长呆坐在田埂上,望着空荡荡的田地发呆。
“爹,这地,我们还种吗?”江山的神情也变得紧张。
村长思索半晌,他也在犹豫,“再过五日,若是下雨了,我们抓紧时间种下去,就算是晚了几日也不打紧。可,若还是滴雨未下,我们就不种了。”
虽然现在的田地还是湿润的,可河里都没水浇地了,就算是稻苗能长起来,也结不了谷子。
江山明白爹的顾虑,只是,三两银子的贵价粮种啊,就要拿来当普通粮食吃了吗?他皱着脸,家里人怕是要连稻壳都给磨碎了全咽下去才罢休。
还别说,这城里还真开始大卖稻壳跟麦麸子了。
雪灾过了,城外的百姓们要开始种菜种粮养鸡鸭等牲畜,城内的百姓养不了牲畜也要在自家院子里开地种菜,这零零总总都是一大笔支出。
买了稻壳跟麦麸子,百姓们能掺着杂粮一起吃下去,管饱,而且还能喂养牲畜。
本来粮铺就不当回事儿,把这些东西当低价物卖的。谁知这粮食的“边角料”竟然还越卖越红火起来,甚至都供不应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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