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娴垂下眼,“哦”了声:“好。”
她抱着电脑坐在旁边加班。但绩效标准实在太高了,而她又真的很疲惫,好像她费劲全身的力气,也只是堪堪抵达了别人的起跑线而已。
她倚着椅背发呆。
包厢的门打开,出来一名年轻高大的男生,二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和睫毛很黑。杨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跑过去对着男生说:“赵公子。”
赵公子是金字塔尖某人的独生子,穿着黑色西装外套,面上带着谦逊的笑,风度翩翩,亲切温和。他端着酒杯说:“我来敬大家一杯。”
众人立刻七嘴八舌:
“哪里哪里。”
“公子太客气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刚才还疲惫万分,此刻又笑容满面。
赵公子还在英国留学,正被培养着熟悉家中人脉。他一举一动都令人如沐春风,带着笑容和每个人聊天,体面得不像个学生。到了周亦行,周亦行笑着说:“好巧,我也在英国留学。”
赵公子面上适当露出些恰如其分的惊喜:“真的吗?你在哪个城市?”
两个人聊了几句。赵公子喝掉杯中酒,视线在人群中逡巡一圈,最后精准落在陈家娴的身上。
他对陈家娴说:“劳驾,帮我再开一瓶酒。”
陈家娴一怔。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没有服务员。
而商业社会里,看起来最没有消费能力的那个人,要么被忽略,要么被理所当然地使唤。
只不过愣了01秒,杨植凌厉的眼色立刻飞到陈家娴脸上,她只好动作很快地跑到服务台,喊来服务员,开了红酒,又跑回来。
顶着杨植的眼刀,她催着服务员去给赵公子斟了酒,而赵公子很平常地受了服侍,没有谢谢,也没有给多她一个目光。
赵公子笑容亲和地敬完酒,回到包厢里,门关上了。
当然,赵公子的酒,陈家娴是没机会喝的。
她问周亦行:“你们刚才都聊什么了?”
周亦行想了一会,坦率地说:“……记不得了。”
陈家娴有些惊讶:“你们不是聊得很开心吗?”
周亦行摆手:“不就是些场面话吗?这种场合不就这样吗?他就是出来替他爸卖亲民人设的,还要我走心?”
陈家娴坐回椅子上,盯着金碧辉煌的大门发愣。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潘乔木也到了。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意气风发,深色西装外套里面,昂贵的衬衫闪烁着熨帖的淡淡面料光泽。他没看到人群中的陈家娴,和迎出来的赵公子说说笑笑地端着酒杯进去,没有再出来。
金碧辉煌的门又关牢,门内传来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