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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


堂中擂鼓又起,照微与容郁青挤上前,她穿着祁令瞻少时的旧衣,姚秉风一时未认出她,只紧紧盯着盆中两只合钳相斗的蟋蟀。



朱砂头的个头更大,钳着那金山滑白往前推,正当众人都觉得金山滑白要撑不住的时候,却见朱砂头突然僵住不动弹了,接着反被金山滑白拱倒在地,飞扑上身,咬碎了半颗头。



局势转变得突然,众人惊异,照微看得清楚,亦深深蹙眉。



姚秉风得意地甩开手中折扇,问班头:“如何,你服不服?”



班头脸色很难看,他将被咬掉半只头的紫金背从陶盆中拾起,端量半天后,叹了口气,朝遥坐上首的肃王拱手:“此紫金背非上品,既已被咬死,就不污王爷的眼了。”



姚秉风朝肃王道:“王爷金尊玉贵,寻常臭虫自然不配,我手里这只金山滑白勉强能看,送予王爷一乐。”



肃王懒洋洋歪在椅间,缓声笑道:“姚公子手中这只如今价值一万两白银,本王可不敢贸然收下,否则年后一开朝,御史就要上折子参你我私相授受了。”



姚秉风道:“我今日携此虫来相辉楼,本就是为了待价而沽,如今王爷得了虫,我得了银两,是公平买卖,有何错可弹劾?”



说罢,他似笑非笑看向班头,班头会意,叫人取来一万两的银票。



他将盛着银票的托子举到姚秉风面前时,手心被冷汗沁得发凉,抖得几乎要端不住木托盘。



这只朱砂头是他们班子的压轴宝贝,一万两更是斗蛩班子一整年的收入,不过谈笑间就输了出去。且输的不止是钱,更是班子的名声。班头往周遭伙计脸上瞥了一眼,见他们个个苦脸如丧考妣,心里难受地要呕出血来。



可难受又如何,不服又如何,身家性命要紧,免不了还是要破财消灾。



姚秉风的手伸向银票,忽听人群里传来一声清亮的喝止:“慢着!”



一身形窈窕的男子挤开人群上前来,姚秉风觉得他眼熟,眯眼瞧了半晌,脸上倏然一白,“祁照微,你是祁照微?!”



照微转身从容郁青怀里抢过装紫金背的陶盆,扬眉问姚秉风:“我这紫金背也价值一万两,斗不斗?”



“那你输了可得给我一万两,你有这么多钱吗?”姚秉风嗤笑乜向她,“小心回去被打断腿。”



照微朝班头一抬下巴,“劳烦帮我们立个字据。”



斗蛩的规矩落在纸上,照微又拾笔添了一条:若行欺诈等阴诡手段,将按大周律评断,双倍奉还原主。



写完后押印,递给姚秉风。



看到此条,姚秉风脸色微变,对上照微似笑非笑的眼神,也只好按下手印。



堂中鼓声又起,一万两对阵一万两的赌局,令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抻长了脖子,肃王爷也微微俯身,盯紧了罐中两只扬须对阵的蟋蟀。



容郁青一脑门儿冷汗,扯着照微袖子悄悄问:“你怎么保证能赢?”



照微笑眯眯吓唬他:“我保证不了能赢,还保证不了你的身家值一万两吗?”



容郁青吓得脸都绿了。



照微却绕着那台子慢悠悠走,手里玩着一根细长竹签,这时还不忘训诫容郁青:“我的好舅舅,永京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才一万两就把你吓成这样,若以后有人想撕你的肉、吸你的血,你又当如何?”



容郁青焦头烂额道:“你可真是世子爷的好妹妹,说话的腔调和他一模一样。”



照微的笑僵在脸上,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她专心去看罐中两只蟋蟀的搏斗,垂眼状似散漫,却有浑然从容的气度,肃王的目光从蟋蟀身上转到照微脸上,目中不觉多了几分笑意。



而那罐中两只蟋蟀,情状与刚才十分相似,单论力道和搏斗技巧,金山滑白不是紫金背的对手,正被紫金背嵌住往后推,眼见就要将金山滑白推翻,却见那金山滑白露出牙,要往紫金背身上咬。



照微眼疾手快伸手,用竹签格住了它的牙。



“请问姚公子,这黑牙的蟋蟀是哪里寻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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