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隔了一个小小的天井,种了一丛紫竹,摆了几盆当季的花草。
杜蘅轻步靠近窗底,窗户糊的不是白色绢布,而是更为高档的碧烟罗纱,杜蘅照旧拿出匕首,划了一道口子。
对着口子向内望去,靠墙的地方点了两根很大的红色巨蜡,蜡烛后面各自竖起一面立地铜镜,铜镜可以反射烛光,让烛光跟均匀的分布在房间里。
夏日炎热,杨玉环穿的很是轻薄,一条殷红的纱衣披在外面,两条玉臂的光泽若隐若现,穿的算是古代的睡衣。
她的面前摆着一张书案,案上放着一盏略小一些的蜡烛,照见了她案上的画。
不过杜蘅的角度却看不清她画些什么。
小蛮靠近:“小姐,你画的人怎么没有五官?”
“随便画画的。”
“该不会画的是陛下吧?”小蛮歪着脑袋问道。
杨玉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说道:“你先去睡吧。”
“那你有事叫我。”
“好。”
于是小蛮进了房间旁边的侧卧。
杨玉环盯着案上的画良久,提起毛笔,又细细的勾勒,似乎是将五官给勾勒了出来。
毛笔放在笔架之上,杨玉环又沉吟了良久,将画拿了起来。
这一次杜蘅看清了,是工笔人物画,好像有七八分像他。
“嘶——”
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情况这是?
杜蘅都被搞懵逼了,不敢相信画的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绿了皇帝?
想想倒是有点刺激。
杨玉环拿着画像痴痴的看着,想起了和杜蘅在养心殿初见的时候,这个登徒浪子竟然把茶水吐在了她胸口上。
若不是她遮掩了过去,只怕要被高太后治罪。
之后高太后寿宴上她献舞,又见过他一次,但二人没有说话。
再一次就是在李阳冰的墨坊偶遇,接着一起去了茶楼,出来的时候,有人快马想要撞死她,千钧一发,是杜蘅救了她。
那时,情况紧急,杜蘅抱住了她,在地上滚了一圈,他尽力的护着她,没有让她的肌肤在地上摩擦到一点伤痕。
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从未有过一个男子,肯这般舍命去救她,那个时候就连她二哥杨敢都下意识的躲开。
她从懂事开始,人生似乎就被规划好了,家族一心想要将她送入宫去,这样才能保证杨家继续享受荣华。
即便党争失败,只要她在后宫坐稳了位置,杨家也就有了退路。
可如今……她似乎有些动摇了,一颗芳心犹如案上的烛火,兀自竟乱了起来。
她又深深的注视着画中人,似乎要与他的双目对视一般,鲜衣怒马少年郎,年纪轻轻,便已然官拜三品,按理来说,这是一个金龟婿了。
但现在她有机会进宫,在杨家面前,三品官决计算不得什么,何况杨家和杜蘅还有一重矛盾。
“罢了,命也!”
杨玉环自怜自艾的叹息一声,终究不能与命运抗争,拿起画像放在烛火之上。
很快,画上杜蘅的面容化成了一团火焰,被她扔进了案边的渣斗之中。
杜蘅暗暗蹙眉,这尼玛是不是有点不吉利?
活的好好的,就把我烧了。
那你画它干嘛呢?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细碎的脚步,是高公公和那个小太监回来了,杜蘅迅速回过神来,当即脚尖一点,跃上了屋顶。
不意屋顶滑了一片乌瓦下来,立时摔的粉碎,高公公惊慌叫了一声:“什么人?”
杜蘅在屋顶上,从另一个方向一跃而下。
很快,高公公的尖嗓子便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