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每次来找你的时候,你不是受了伤,就是在砍人。”
林德将手掌停留在米莉森的伤口上方,一团温暖的白光渗出掌心,加速身体自愈,翻卷的血肉渐渐闭合,创伤的痛苦也在暖意中远离。一道又一道伤口,扭伤的筋骨,还有体内的暗伤痼疾,大大小小的伤病二十余处。
米莉森的皮肤过度苍白,像晒干后的雪纱,肌肉的轮廓清晰可见,第四根肋骨靠近胸椎的地方,有米粒大的一颗棕色痦子。交错的伤疤像淡红色的鳞片与百足,爬满她的胸腹,在女剑士身上怀揣的是一副苦战的画。
他们在艾布雷菲尔城关的一间祈祷室里,米莉森躺在长石台上,仿佛是要敬献给神的羔羊。林德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身边,一边给她疗伤,一边闲谈聊天。
米莉森绷紧身体所有能绷紧的肌肉,这倒是减缓了伤口的血流,不过她大概是因为紧张。否则不至于一直仰头盯着祈祷室高耸的穹顶,仿佛能从悬吊的铁质花卉型蜡烛吊灯上看出什么绝妙景色。
倘若在这间老旧祈祷室,真有什么景色,也只有米莉森本人。
“林德……”
“你在发抖,有点冷?”林德伸手按住米莉森身下的石台,没过一会儿台子就变得暖烘烘的,热量透过垫在身下的血衣与麻布烘烤伤员,她的确没有再发抖了,发出轻轻的呵气。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米莉森闭上眼睛,她齐肩的红发总能让人联想到一滩新鲜的血,顺着石台静谧流淌。
“嗯?什么感觉?”
林德使了一招[清理一新],去除血污,然后拿出魔法界最受欢迎的美容药水,给米莉森上药,她体表因为治疗不当而遗留的疤痕,在神奇药水的效果下,一个个都发出吱吱的叫声,仿佛活过来似的,争先恐后地钻进皮肤深处,景象看起来有点可怕,但疗效是极佳的。
这个过程有点痒,仿佛羽毛刷过软肉的感觉,米莉森完全无视身体的感触,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她侧头看着林德的眼睛。不管什么时候,米莉森说话的语气总是很真诚谦逊,这是不惜任何牺牲,都要帮助朋友的决心。
林德心想,倘若他某一天躺在医院,需要移植器官,米莉森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同意捐献,她就是这么讲义气的好女人,哪怕把自己焚烧殆尽,抛弃健康和尊严,也不会退缩的。
“我感觉,每次你都出现在我最需要的时刻。就好像……一个守护神。原谅我这么称呼你。本应该是我守护你的,可我的力量对你来说,实在太微不足道,只是一遍遍说着狂妄的话,却始终没能帮上你的忙。”
“你说我每次都出现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有这回事?”林德回忆过去,“第一次见面是在盖利德,魔法镇后山顶的教堂里,嗯,当时你断了一条胳膊,还被猩红腐败寄生,奄奄一息,的确是很需要帮助。
“然后是第一次圣诞节,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在与一条熔岩土龙作战,英姿飒爽,我可是记忆犹新,完全不像是需要帮助的样子。第二次圣诞节的时候,我记得你在王城罗德尔外围游荡。”
米莉森也钻进记忆里,她附和道:“是的,我在寻找一种特制的哨兵火把,能破除隐身。仪典镇的封印中有完全隐身的黑刀刺客,困扰了我很久。听说自从黑刀阴谋之夜后,王城的将士们就都配备了哨兵火把。”
“现在是第四次,你险些被一箭穿心。我在最后一刻赶到,是不是有点戏剧性?”林德笑着眨眨眼,“所以严格来说,我只救了你两次。”
米莉森迟疑了一下,她淡金色的眼瞳闪烁着一种奇特的光芒,随后说:“不是这样的,林德,自从分别之后,我都一直想念你,所以你每次出现,都是我最需要的时候。”
林德很显然愣住,稍作斟酌,又爽朗地笑起来:“好吧,我承认你这句话还挺有杀伤力的。尤其是你这么认真地说出来。你先休息一下,我帮你把衣服补好,很快的。”
他用一块厚实的棉布把米莉森裹住,拿起她血迹斑斑的旧衣裤。
典型的旅行上衣,简朴的灰色亚麻布,剪裁得体简约,底下是一套长袖衬衫,可以保暖,又不影响灵活性,外面是一件宽袖袍子,可以遮风挡雨。
不论如何,这样的服装只适合轻装简行的旅行者,面对刀剑、魔法,毫无防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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