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睁开眼,看到长安的一刹那,心中大松一口气。
他骨碌爬起来,嘴里念叨:“我以后也是婶婶的孩子,你们不能送我回县城。”
坐在炕边的吴氏笑了,怜爱地摸摸他脑袋:“快去洗漱吧,马上吃朝食。”
如今官道上还积着雪,驴车根本没法儿走,自然不好送他回去。
不过也奇怪,小公子都来这里好长时间了,县衙竟没有派人来接,难道县令夫妻就不着急么?
早在赵渊来此的第二天,宋三顺便将事情原委告诉给了里正,里正肯定会想法子送信去县衙,而十来天过去,眼看要过年,县令那边竟毫无动静。
吴氏心里微叹。
不是他们不想收留他,实在是孩子身份特殊,若被人安上拐带孩子的罪名,自家可没处说理。
“灶上有热水,你自己舀水洗漱。”长安忙着拿碗筷,交给婶婶盛粥。
赵渊答应一声,下炕穿上暖呼呼的棉鞋,先去茅房一趟,再跑去灶房舀水。
灶房一只锅上放着蒸笼,里头蒸着馍馍与鸡蛋,另一只大锅里温着热水,用水瓢舀进黄盆里就能洗脸了。
赵渊以前没做过这些,因为洗漱的水都是小厮拎来,从厨房拎到他的院子,水早凉了,嬷嬷再胡乱给他擦几下就行。
现在这些事全由自己做,他觉得很是有趣。
洗漱完,赵渊乐颠颠跑回屋内,坐在小桌旁。
婶婶已经将热腾腾的粥盛好,馍馍随便吃,鸡蛋每人一个。
他学着长安,将软软热热的馍馍掰开,中间抹上鲜辣的酱豆,咬一口,咸香美味。
吃完饭,小锄头兄妹就过来了,几孩子坐在暖呼呼的大炕上雕纸。
赵渊也学着雕了一会儿,便在长安的催促下认字写字。
写了半个时辰后,几孩子又带着狗狗跑去外头转一圈。
日子就这么平静而温馨地过着,赵渊都快忘了县城还有爹娘与哥哥。
谁知这天,一辆骡车来到宋家村,车上还坐着两个仆人,是他院子里的仆人与嬷嬷。
这位嬷嬷神色冷肃,虽不像袁嫲嫲那样打骂他,但对他也并不亲切。
“小公子,老奴奉夫人的命令来接您回去呢。”
四十来岁的黄嬷嬷走进宋三顺家,朝吴氏笑笑,也没多言,直接催促赵渊跟他们走。
赵渊惊恐,立刻躲到炕桌后,大声道:“我不回去!”
他不要睡冷冰冰的床,也不要每天用冷水洗脸,吃冷粥冷饭。
黄嬷嬷皮笑肉不笑道:“小公子,明儿府里要祭祖,您是赵府子嗣,怎能不回去?老爷夫人若知道你这般不听话,肯定又要责罚。”
“我不想做赵家孩子了!我是婶婶的孩子!”赵渊大声叫道。
黄嬷嬷冷冷瞥一眼吴氏,继续道:“瞧您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婶婶的孩子?您年纪还小,辨不清人心,可千万别被外人给挑唆了。”
吴氏先还有点尴尬,后听嬷嬷这番话,不由黑了脸:“这位嬷嬷,你说话就说话,为啥夹枪带棒?什么被外人挑唆?我们挑唆小公子什么了?”
黄嬷嬷冷哼一声:“呦,这位娘子你急躁什么?我可没说是你,别把话头往自个儿身上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贼心虚呢。”
“你!”吴氏被气的够呛,一时想不出词儿怼回去。
长安恼了,指着黄嬷嬷道:“赵渊是自己来的!跟我婶婶有啥关系?我看你才是做贼心虚!”
赵渊也跳起来,指着黄嬷嬷道:“你们滚!不许来婶婶家!”
黄嬷嬷脸黑如锅底,朝外头喝道:“田三!还不进来带小公子上车!”
仆人二十来岁,身材魁梧,掀帘子进来就要上炕抓人。
赵渊怒了,抬脚朝他踹去,顿时将其踹飞到墙上。
田三撞到墙上又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