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转念,黄士铎终于苦笑了声:“他不肯应允也罢,总该对众将士有个交代。”
亲信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试探着问道:“是否要将此人稳住,等纪王府的人来到?或者……派人好生送他回京?”
黄士铎眉头紧锁,思忖片刻道:“是去是留,看卫巡检自己的意思吧,不必为难。”
“可是纪王殿下才入主东宫,此人对他而言显然十分要紧,假如总镇能够将这卫巡检送回纪王府,在纪王殿下跟前,可是大功一件。”
黄士铎摆了摆手:“罢了。听天由命吧。”
原先黄士铎也是这样想的,他欲向纪王府邀功。
黄总镇身为武将,朝中无人,本就艰难,故而在猜到卫玉就是东宫太子所寻之人,才急忙派人前往报信。
可现在他的想法却又不同,倘若早跟卫玉如方才一般谈过,他只怕就不会那样贸然行事了。
“卫巡检,卫玉……好厉害的人物,”黄士铎回想卫玉言行,心头一股寒意:“真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不可小觑。”
卫玉回去瞧宿九曜,秋深夜冷,夜色仿佛被冻住的薄冰,透着凛冽的冷意。
将到小九爷休养的院落,迎面有数道身影走来,且走且说着什么。
卫玉听见一两句,当下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将身形隐在一丛冬青之后。
原来这是一队去探望宿九曜的军中将士,行走中有人道:“还好小九醒了,真怕他挨不过去。”
旁边道:“谁说不是呢,昨晚上我总睡不着,想把小九偷偷地解下来,怎奈胡翔那些狗腿子看的贼紧。”
“也难怪小九这样,秦侯长对他如父兄一般,他又没有亲生的父母,若还因此而死在这里,那才是可怜呢。”
“幸而今日捉住了邹彦,也是解气!那个什么卫巡检……是什么来历,这样神机妙算,那邹彦素日跟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谁能看出他竟是西狄人?”
“不管他是什么来历,多亏了他,小九才转危为安,又能顺道料理了胡翔,才是大快人心。听说这狗东西已经吓得神志不清了。”
“活该,先前若不是他命人打秦侯长的军棍,又逼着他们走那条险路,怎么让那么多弟兄白白葬送性命,哼……我们先前常说他家里有人腰杆子硬,现在落得这样下场,真是风水轮流转。”
大家说到这里,有的拍手称快,有的唏嘘。
有谨慎小心的便提醒:“留神,话虽如此,我看总镇大人碍于胡家的实力,只怕未必就……”
“总镇大人就算再怕胡家,现成的有个厉害之极的巡按御史在,难道就敢官官相护?”
“快打住!”“别胡说!”
无数人阻止,但是那人的“官官相护”四个字里,却透出了明显的不满之意。
可见军中众将官虽慑于黄士铎,却对他庇护胡翔无法无天的行为确实心有怨念。
几个人已经过了冬青,出了月门去了。
卫玉闪身出来,如墨的夜色里,缓缓叹了口气。
——“小九,你不能保护所有人……”
宿九曜陷入了梦魇之中。
他仿佛又回到了遇袭的那一刻。
西狄人的冷箭如同雨点般从树丛中乱射出来,刹那间,斥候营的一半弟兄已经或伤或死。
虽然每个人都殊死拼杀,但敌我实力相差悬殊,这一场战役从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宿九曜年纪虽小,向来悍勇,加之武功高身法灵活,他一马当先冲杀在前,一气斩杀了数名伏击者。
等到蓦然醒觉,才发现自己已经远远地离开了队伍,周围竟全是西狄人。
这会儿他若离开,是轻而易举的,西狄人也被他杀怕了。
但宿九曜即刻回头,竟是硬生生又杀出了一条血路冲了回来。
弟兄们已经死伤大半,秦侯长也负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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