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才心头狂喜,马上改变称呼,准备行动起来。
且不说杨家、折家这一辈并没有出什么朝廷要臣,仅仅是地方豪族,即便有,与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天章阁待制,河东路经略相公,甚至能与辽国便宜行事的一方大员相比,也是不值一提。
所以狄进是给杨家,给他这个嗣子一个机会,当然要好好珍惜这个幕僚的机会!
他要探的不止是麟州杨家,还有府州折家,乃至当地更多的情况。
正如吕夷简入兖州前,吕氏幕僚早早上路,将当地第一手情况,源源不断地禀告过来。
狄进如今也享受到了这份待遇,事实上他早有了安排,但杨文才的身份确实不同,这个行事不择手段,却又能牢牢卡住底线的真小人,或许能发挥与众不同的作用:“带上镖局的护卫,到了当地后,与机宜司取得联系,保护好自己!”
“是!”
杨文才再度躬身,在马车上拜了拜,然后缩回了车厢里。
不多时,数匹马护着这辆马车,离开车队,加快速度,朝前飞驰而去。
“假名单……”
狄进稍加沉吟,转过头,看向中间的马车。
正常情况下,位于车队中间的马车都是重要的人物,一般是父母亲长,但此行车队并无长辈,位于中间的,倒是一辆押送犯人的特制囚车。
狄进到了车厢边上,数名机宜司的精干护卫闪了出来,又默默退下。
而打开车门,又是两名守卫,然后才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缺了一条腿,双臂被束缚着,对面则坐着一位面容温和的僧人,同样戴着枷锁,正是宝神奴和悟净。
狄进对着悟净颔首示意,再看向宝神奴:“在牢内关了两年,出来透透气的滋味如何?”
“感觉当然好!”
宝神奴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露出享受之色,咧嘴道:“阁下竟然敢将我带去河东,看来对于‘组织’的‘司命’,是真的重视极了,想要从我嘴里挖出此人的隐秘,确定这位‘组织’的首领到底藏在西夏何处么?”
“你莫不是在牢内关久了?此言有失水准啊!”
狄进笑了笑:“我若真是对那位‘司命’重视至极,反倒不会将你带出来,省得顾此失彼,节外生枝!”
宝神奴眼睛一眯:“那你带我一起北上,是为了对付‘金刚会’?”
狄进道:“‘金刚会’初代的六张席位,‘他心’燕哥病死,‘天眼’敌隐、敌烈被你送入‘组织’成为‘肉傀’,这件事背后或许还有些隐秘,不过你们那些勾心斗角,我也懒得理会,‘天耳’杨管事在辽庭刺杀被诛,如今只剩下‘神足’卢管事了……时隔两年,你还能掌控昔日这位忠心的下属么?”
宝神奴面无表情:“不能……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我要收拾‘金刚会’的残部,还真用不到带你一起北上,有燕三娘就够了……”
狄进道:“对了,去年‘金刚会’的残部还在河东生事,设计出一份假名单,污蔑身怀党项血统的河东武将子弟,有勾结夏人之意,结果都未到朝上,名单就被识破了,‘金刚会’的二代成员,很不成器啊!”
宝神奴脸上不见喜怒:“那不是正如了阁下之意么?既然这群人不成气候,狄三元……呵,现在该称经略狄相公了,置之不理便是!”
“那倒不至于,我此行河东,还是要顺手将之扫灭的!”
狄进微微一笑:“说了这么多,想明白我为何要带你北上了么?”
宝神奴道:“愿请教!”
狄进道:“我们汉人有个习俗,叫落叶归根,客居他乡的人,年老了终要回到本乡,家乡的山水,族里的老幼,就是自己的根,即便死了,也可以守望着亲人,保佑着家乡!”
“你们契丹人原来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自是不会有这等风俗,不过后来侵占燕云之地,向中原王朝学习礼法制度,多少也有了些改变……”
“宝神奴,你来我国朝近三十年了吧,半辈子都在这里,临终之际,不想回辽国看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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