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他多么残破,她总会捡拾起来然后修补好。诸神的棋局上唯一的规则就是他们自己的心意。我还能做什么,跳出棋盘大喊‘我不想玩了’吗?”
“别用这种过来人的话教训我。”拉卡特咕哝,“对于她的反复无常,我可比你权威多了。”
“你这话说得好像一个对女主人不满的贴身仆从。”福格瑞姆拈起第二块方糖,知道自己的谈话对象已经服软。
拉卡特发出难听的嘶嘶笑声,因为口腔的缺乏显得像个漏气的橡胶球。“真贴切啊……永恒的奴役,我们为她收割痛苦,却永远无法自己品味。”
“有没有可能,”凤凰把第三块沿着茶杯内壁滑下去,“一个现实的生灵,可以不靠他人的痛苦存续下去?”
“也许吧,”血伶人咧嘴一笑,“我已经遗忘不以痛苦为食的欢乐了,甚至在我们的帝国陨落之前很久很久,就是这样了。”
凤凰默不作声地把瓷碟上剩下的糖块倒进杯中,拉卡特嫌恶地向后倾斜身体躲开溅起的些许水花。“是啊,你们是这样的。”
在那个灵族帝国依旧繁盛的时代,血伶人高踞于厅堂之上,引领着狂欢走向堕落,那些厌倦了世俗欢乐的高贵生灵,抛却了古老而乏味的神明,因其梦生灭星辰而蔑视起了星辰,为了一点感官的新刺激唾弃了一切原则和节制。
于是和银河一般坚固辉煌的帝国,像他们餐盘上新鲜的血水一般干涸蒸发了。究竟是诸神播散了罪行,还是有情生灵的罪孽中诞生了诸神,来报复他们的所作所为呢?
福格瑞姆不知道。他只知道血伶人不再关心这些旧事,专注于他们的新杰作中。他们以尖叫为乐曲,以痛苦为香气,行步蜿蜒出新鲜的血迹。
但为什么,他从拉卡特的情绪中,品味到哀伤的苦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