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熄灯之后,后宫像是得了信号,陆陆续续熄灯安寝。
翊坤宫,
华妃久病初愈,这么些天都没出门,面色全然不像之前的红润。
明明是一个明艳动人的美人,这会儿眉头上染着愁绪,清减了不少的身子倚靠在床头,一口一口的喝着补药。
竟让周宁海觉得,从来雷厉风行的华妃娘娘,此刻看上去是那样的弱柳扶风,与端妃别无二致。
等华妃喝完药,颂芝为她擦去唇角的痕迹,忍不住说道,“娘娘,万寿节的宫宴当真要去吗?”
“您身子才好了一些,要是出去吹了风,该怎么得了。”
其实,颂芝想说的是,华妃才受了这样大的打击。见了皇上,还要强忍着一切,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甚至还要强迫自己去献媚争宠,她怕华妃受不了这些。
华妃也明白颂芝的担忧,平静无波的说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本宫不能承受的?”
“你放心,来回都坐软轿,宫宴上吹不着风。皇上如此绝情,为了年家,本宫也要好好活着。”
周宁海犹豫的开口,“可是您为何不把真相和大将军说,也好让大将军防备一二。”
华妃担忧的说道,“哥哥的性子太钢过易折,本宫要是现在就告诉他,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年家怕是真的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皇上的心思最深,他既然那么早就防备着本宫,那一定早就安排了诸多后手,还是等本宫想好该怎么做,再告诉哥哥吧。”
提到大胖橘,华妃心中当真觉得无比的厌恶。以前,她怎么会爱上这么个薄情寡义的人。
想起这个把月她不是养病,就是在想年氏的后路,对宫中的事情没有丝毫注意,也不知道现在后宫有没有新人出头。
华妃问道,“本宫病的这些天,后宫局势如何,都和本宫说说。”
颂芝看了华妃一眼,见她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心中作何感想。可是到底在乎了皇上这么多年,华妃当真能说抛开,就抛开?
周宁海则将这些天的事情,一一和华妃说了个分明,“娘娘生病的这段日子,皇上来过几回,但奴才都按照娘娘的吩咐,没让皇上进来。”
“诚贵人后头也来过几回,但娘娘都在休息,所以留了些东西就走了。”
“这一个多月,诚贵人虽然几乎日日都要去养心殿伺候,但皇上并没有怎么翻过她的牌子。反而是咸福宫的沈贵人,几乎是独承雨露。”
“今日皇上去景仁宫陪着皇后用膳,随后就召了富察贵人去侍寝。新进宫的小主里头,如今就她们三个冒出头,别的都还没见过皇上的面。”
“对了,丽嫔和富察贵人也过来探望过,但有娘娘的吩咐,奴才都拦下了。”
华妃嗤笑一声,“皇上是来看本宫死没死吧!”
颂芝说道,“其实,奴婢觉得皇上是有些担忧娘娘的。”
华妃说道,“他要是真的在意本宫,就不会这么对本宫!”
“本宫当年的那个孩子,是一个已经成了型的男胎。他假借端妃的手,将本宫的孩子活生生的打了下来,那也是他的亲生儿子!”
“端妃和本宫一样可怜,当年王府里头,就只有我和她关系好些。皇上想要让本宫滑胎,有千百种办法,却偏偏让她将那碗掺了红花的安胎药端给本宫。”
“本宫想了这些天,才终于想明白了。原来皇上防着本宫,也一样防着她,她顶着个妃位,过得比宫里最低贱的奴才都不如。”
“本宫凌辱她这些年,皇上对她也不闻不问,她比本宫更可怜。你们说,是她心里的恨更多,还是本宫心里的恨更多?”
华妃说着这些,眼中却没有丝毫泪光,声音冷寒无比,面上却像是在说今日想吃蟹粉酥一般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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