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茶香浓郁,空调风将淡淡的茶香吹到江晚舟鼻息间。
屋外的烈日炎炎跟屋子里的清香味儿截然相反。
陆敬安明明是这场战役的主导者,可他这闲散的模样却给人一种此时与他无关的疏离感。
江晚舟收了心中震惊的情绪,遮住眼底的怒火朝着陆敬安一步步走过去。
男人提起茶壶,拿起干净的茶杯给她倒了杯茶,语调悠悠的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在寒暄问候对方:“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不是在浦云山,亦不是在办公室,条件有限,眼前的这套紫砂壶茶具还是徐姜从自己办公室拿来的,全新未开封,未曾被人把玩过,透着一股子廉价味儿,可即便如此,这茶杯到了陆敬安手中,身价就翻了数倍。
粗糙的纹路好似成了刻意为之,而非出厂时自带的瑕疵。
江晚舟坐在对面,打量着气定神闲的陆敬安,内心的参差感瞬间拉开。
梁易和陆敬安。
一个心浮气躁,一个运筹帷幄,都是她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却截然不同。
来时,她甚至在想,如果梁易有陆敬安的一半就好了:“为了今天,布局了很久吧!”
陆敬安吹着滚烫的茶水,试图让上面的雾气散开,好能看清里面的茶沫:“托晚舟夫人的福,不算久。”
“若非洛杉矶一役,我也不可能这么早有所察觉,晚舟夫人借了这么多只手,替自己磨了这么多把刀,就是为了迫不及待弄死我,但凡您在沉几分气,我也不可能这么早察觉这一切都是你的手笔。”
“赔上一个盛茂就是为了拉梁易下水,划得来吗?”
陆敬安眼眸轻抬,淡笑散开:“那种草包,自然划不来,但是……不这样,怎能让晚舟夫人大老远不辞辛苦地来找我呢??”
莫说是一个梁易了,就是十个梁易,他也不放在眼里,
区区一个梁易算得了什么,他要收拾的是江晚舟。
要的是隔山打牛。
江晚舟背脊挺拔,即便年少时经历过风吹雨打,这么多年过去了,骨子里留下来的气质和体态,从未改变过,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在什么场合,她永远是最高傲的那个。
而这日,面对陆敬安的算计,这位向来站在高山之巅不入凡尘的豪门阔太背脊有了难得的僵硬。
“公海放贷的人你都能指使得动,陆敬安,我真是小看你了。”
“晚舟夫人误会了,我没这本事,事情能发展到这一步,都是梁少蠢,我顶多就是挖好坑,等着人往里跳罢了。”
“豪门出来的公子哥儿,侥幸以为自己多读了几,多看了些人,凭借家族有着一定的人脉圈子就能高人一等,殊不知,这世界上的每一寸方圆之地,都标好了价格,金丝雀就该养在笼子里,牛羊就该在草原上,倘若金丝雀无端闯入雄鹰的地盘,死——————。”
说到此,陆敬安话语顿住,不急不缓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是必然。”
这话,太熟悉,早年间,梁景明在外归家,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去解决公寓里怀孕数月的女人,还有她肚子里那个逢场作戏留下来的孽种。
彼时她问梁景明,是留还是去。
梁景明站在衣柜前边脱衣服边丢出一个凉薄的字:“去。”
明知是对手安排的美人计,让人将孩子生下来无疑是生下把柄,她找到人时,对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恳求放她一马。
而她,也说了这句话,金丝雀若是无端闯入雄鹰的地盘,必死无疑。
而今,数年过去,这句话竟然从陆敬安口中道出来。
说不震惊,是假的。
“陆敬安,梁家百年大家,不是你能撼得动的。”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陆敬安修长的指尖在杯子上缓缓地摩擦着,浑身上下散发着势在必得的气息:“蜉蝣撼树,犹未可知。”
“别怪我没提醒晚舟夫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