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4 第二十四章
苏流风眼见不远处逐渐靠近的两张人脸,抬袖掩住姜萝蠢蠢欲动的面颊,牵引她离开。
“不远处有放灯,你不是说想许愿么?”
“那好吧!”
许是头一次听到一贯稳重的兄长竟有慌乱无措的时刻,姜萝心情大好,饶恕了苏流风。
她不再逞强要看那些孩童不宜的画面,乖顺地跟着兄长朝前走。
苏流风月白色的长袖落在脸上,月夜的微风兜头卷来,撞上她挺翘的鼻尖与眼睫,吹拂她的乌黑鬓发,闹着玩似的,痒痒的。本该是冷冽的寒风,却不知为何被她滚烫的耳廓熏热了,幸好,半点都不恼人。
姜萝跟着苏流风朝前走。郎君抬起的臂弯形成一个天井,为她遮风挡雨。
她的心情莫名很好,仰头望天。墨蓝色的天穹里飘过几盏艳红的孔明灯,竹编的灯架里,黄澄澄的火光悦动,像一豆一豆的繁星,汇聚成星河。
这是她和先生一同观的景。
姜萝唇角微微上翘,心里原本寒冷的火,一下子徐徐往体外飘,好似带着她的魂魄一起。
姜萝忽然想到前世,先生在院子里放过孔明灯,也点过扑哧扑哧冒着银花乱撞的地老鼠。
但他都会打开祠堂的窗……邀她一起观赏。
一般祠堂里怕风雨吹折了烛光,鲜少开窗。但苏流风不但凿了窗,还不止洞开了一个。
夜里月光照进来,祠堂便不冷清了。夏日还在窗棂上卷起竹帘子,任风轻轻吹入屋里,很凉爽;冬日则盖上厚厚毡毯,遮风挡雨,生怕屋里的牌位受寒。
想起来十分滑稽可笑的事,苏流风却一板一眼做得郑重。
难怪那些婢女那么怕苏流风,她们定以为他疯了。
姜萝又难掩哀伤。
苏流风自己呢?他其实听不到她、看不到她、碰不到她吧?那他日以继夜做这些事,究竟是为什么?他又如何捱过那样长、那样孤寂的夜。
先生于她,仅仅只是对学生的怜悯与爱护吗?
姜萝闷着头,倏忽小声问苏流风:“哥哥,你如果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她死了,你日夜对着她的灵位念书、讲话,可能是因为什么?”
苏流风步履微顿,不明白小妹为何问出这样伤感的问题。
他抿唇,道:“应当是想念故人。”
“……”姜萝一滞。
原来,先生一直很思念她啊。
一时间,泪水溢满姜萝的眼眶。
先生一定很孤独吧,可她享受了苏流风的温情陪伴,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今生,他不该受她的牵连,吃这么多的苦。
她一定要救他。
姜萝蔫头耸脑,小声说:“哥哥,我其实最近想同你道别的。我有了喜欢的人,过几日,我就要去他身边了。”
苏流风臂骨僵硬,他缓缓放下手,清冷的声音里带了若有似无的颤抖:“他对你若有意,大可三媒六聘来求娶……”
“哥哥,他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我知道这样的许诺于他而言太难了。哥哥,我即便做他身边一个小小侍妾也想留在他身边,求您成全。”姜萝说着这些违心的话,话再假,底气再不足,也要说得掷地有声,她必须和苏流风一刀两断。
“阿萝……”
“我不想过这样的苦日子了,哥哥。”姜萝猛然抬头,切齿说出这句话,“他会对我好的,求你成全。”
她重重伤了苏流风,折断他坚毅不屈的脊骨。
她怎么会变得这样坏?竟用这种言辞来讥讽兄长。
姜萝愧怍难安,甚至不敢看苏流风的眼睛。
她潸然泪下,只能期期艾艾抬袖,遮住了眼眸,任眼泪全洇入衣里。
“怎么会有人,一边说诛心的话,一边哭呢?分明是言不由衷。”苏流风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