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拉氏是遏必隆的第三任妻子,年龄比钮祜禄氏大不了多少,本就与这位继女不熟悉,如今对方成了妃主子,自然更不敢摆长辈架子。
巴雅拉氏很识趣,请过安就言称衣裳在路上有污,告退更衣去了。
没了外人,钮祜禄氏多年的思念、委屈、憋闷、愤恨,种种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全然忘记了刚才做的心理建设,扑进舒舒觉罗氏怀里,眼泪禁不住落下来:
“额娘!”
舒舒觉罗氏看着离家时还鲜活明媚的女儿,变成如今这般憔悴枯槁的样子,早已泪流满面,心如刀割。
母女俩再顾不上身份有别,抱头痛哭。
一旁的寿嬷嬷见此情景也忍不住落泪,主子这些年实在是过得太苦了。
不过寿嬷嬷还记得这殿外尚有许多不知根底的新宫人,生怕隔墙有耳传了出去。
是以见主子哭出了伤心,就忙劝她收一收,又亲自去门外看着风声。
舒舒觉罗氏也醒过神儿来,这可是在宫里,可不敢给女儿招祸。
连忙收了眼泪安抚钮祜禄氏。
“塔娜乖,不哭了!有额娘在呢,往后就都好了。”边哄边轻抚着钮祜禄氏的后背。
钮祜禄氏感受着额娘温暖的双手,熟悉的安慰,渐渐平静下来。
许久未见的母女俩有说不完的话。
舒舒觉罗氏对着女儿自然只说府里一切都好,法喀继承了爵位后,福晋待她一直很客气,她妹妹也健康机灵。
“法喀和妮楚娥都很挂念你,可惜进宫不能夹带,他们给你准备的不少东西,都没法给你。”
钮祜禄氏听说妮楚娥知道额娘能进宫后,赶了几天几夜做好了几样针线想给她,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以后女儿就能接牌子了,虽然法喀大了不能进后宫,但妮楚娥还小,见见倒没什么妨碍。等下次额娘再来,就带上她吧。至于东西……”
钮祜禄氏想了想:“可以当作中秋的节礼进上来。”这样就没什么妨碍了。
舒舒觉罗氏:“好,听你的。”
两人聊完公府众人,舒舒觉罗氏问起女儿在宫里的情况。
钮祜禄氏对过去的日子绝口不提,只说最近太皇太后赏了很多东西,她过得很好。
舒舒觉罗氏哪能看不出女儿粉饰太平之意,真过得好怎么会是这副样子?
太皇太后如今的荣宠虽好,但这后宫毕竟还是要看皇上脸色过日子的。
舒舒觉罗氏不无担心地问道:“皇上……最近可来过?”
钮祜禄氏面色一僵,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舒舒觉罗氏见女儿一言不发,提起皇上眼里毫无情意,冷淡抗拒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
舒舒觉罗氏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对长女宠爱太甚,由着她养成了骄傲刚烈的性子,没有教她一点女儿家的温顺柔婉。
——塔娜出生的时候,正是她和公爷恩爱正浓,最受宠的时候。
家族如日中天,父亲权倾朝野,又对她宠爱有加,塔娜在府内府外几乎无需忍让任何人,可以随心所欲做她的一等公府格格。
哪怕塔娜将来出嫁了,以公府的权势,难道还给不了她依仗?
舒舒觉罗氏只希望女儿一生恣意欢喜,所以从未约束过她。
可,舒舒觉罗氏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么个结果。
要是早知道塔娜会进宫,会成为皇上的女人……
“塔娜,你不要拗着,仔细听额娘说。”
舒舒觉罗氏不能放任女儿这样下去,她才十七岁,还有大好的年华,不该就这样枯萎在后宫里。
“额娘知道你的性子犟,这些年又受了很多苦。可你要知道,皇上……他不是普通的男人,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夫君。”
皇上是天子,是这天下人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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