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琴岛彤云密布,天空又一次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
天寒地冻中,落雪无声,漫天飞舞,透过城市并不高大和密集的楼群远望,雪原无疆,雪山起伏,偶尔一剪红梅跃然枝头,更增俏丽。
迎着海风,江浔刚走出琴岛火车站,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了父亲江文远,还有大姐江枫,二姐江荻。
哦,大姐夫刘斌也来了,他现在是琴岛啤酒的供销科长,全国各地到处跑那种,在年关这个时候,成宿地不回家,批条子批得手都肿了,现在他也来了?
“姐夫……”
看着刘斌走到旁边摸出一盒大前门,江浔就走上前喊了一声。
哦?啊?嗯?
咳咳咳——
刘斌还没抽烟,就给呛着了,眼前这个头戴白毛巾一身羊皮袄的人喊他什么?
姐夫?
大姐江枫往这里看了看,就走了过来,她狐疑地打量着江浔,脸上戴着围脖,看不清楚长什么模样,“姐夫,他喊你姐夫?”
刘斌看着自已的媳妇儿赶紧解释,“认错人了吧,我怎么会有陕西小舅子,枫儿,你别误会,我就一个小舅子……嗯……同志,姐夫可不能乱喊,乱喊是要出人命的。”
他上下打量着江浔,“哎,你多大岁数啊,瞅着比我还大……日照
看着女儿的样子,江文远也走过来,自已的大女婿凭空多出個小舅子,这让他很关心。
“大浔……”
他越走越近,心就越绷不住地跳,人潮汹涌中,他看到这位陕西人,他好象已经感受到了儿子的气息,闻到了儿子身上的味道……
父子连心!
“大浔?”二姐江荻突然就笑了,可不是嘛,弟弟不就是从陕西回来的吗,她伸手摘下江浔脸上的围脖,果然,自已朝思夜想的弟弟就站在自己跟前呢。
“哎呀,你怎么穿成这样?”大姐江枫激动地抱住自已的弟弟,“怎么成了陕西人?”她看看江浔,又看看自己的丈夫,得,弟弟站在跟前,他们两口子愣是没认出来。
“爸,看你儿子。”江荻一边扯着江浔的羊皮袄,一边朝父亲喊着,江浔也看到了父亲,夕阳的霞光中,父亲被夕阳晕染上一层光晕。
爸——
“怎么就这身打扮?”熙熙攘攘中,江文远终于挤了过来,细心打量着儿子。
儿行千里父担忧,这大半年,江浔又是去上海,又是到陕西的,他就没怎么睡过一个囫囵觉,他是京戏老生演员,今天是特意请了假过来接自己的儿子的。
“体验生活,在陕西住了快一个月,”江浔把行李包递给刘斌,里面是王贵财两口子给他带的陕西特产,还有两条羊腿,“爸,我这不是好模好样地回来了吗?”
……
离家大半年,城市如旧,虽然没有后世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却干净整洁,充满温情。
江浔瞅一眼路边巨大的宣传牌,上面是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的形象,“为了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奋斗!”的字样迎面而来。
江浔家里就住在京剧院的家属院,近处是土墙红瓦的中国传统平房,远处则是欧式的西洋建筑。
八十年代的琴岛,就是这样一座风情万种与现代气息水乳交融的城市。
从琴岛啤酒厂借来的上海轿子驶进院子,一个小男孩用煤夹子夹住一个燃烧得正旺的蜂窝煤,放进自家炉子里,趴在地上用力地吹着,这种从小就熟悉的煤烟味,此时是那么亲切。
江浔顺手在孩子头上弹了一下,他已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这是属于家的味道,属于母亲的味道。
“我的老儿子回来了,过来,让妈看看,瘦了,怎么去了一个月瘦成这样?还穿了这么一身!”
母亲赵丽明是团里的旦角,这些年退下来,专心教学生,看到儿子的模样,亲昵地也在儿子头上摸了一把。
“饿了吧,洗洗手,赶紧吃饭,”她转身用筷子敲了敲江荻的手,“洗手去,再给